陳皮接过女孩手里的钱袋掂了掂重量，恶劣的笑起来，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女孩儿笑着，语气似乎有些天真，“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嘛。”

“我可没答应你。”陳皮捏着钱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谁知女孩儿却一点都不慌乱，反而直看向陳皮的眼睛，语气中有蛊惑道：“你一定会去做的。”

陳皮怔愣了一下，内心居然不自然的动摇起来。

接着他又听到女孩说：“我会报答你的。”

鬼使神差的陳皮答应了，“好。”

女孩儿得到他的应承，嘴角绽出一个浅笑，“那我等着你。”

陳皮转身掂着湿漉漉的钱袋往回走，街上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影儿了。

他停在一间已经关门的成衣铺子面前，解下腰间挂着的九爪钩，轻而易举穿破铺子的门面。

九爪钩一钩一扯之间，带出了两件衣服，也不管衣服样式如何，拿了就往回走。

他偷盗手法粗糙，丝毫不在乎明日店家发觉失窃会怎样。

他才不在乎这些。

回到岸边，那女孩儿依旧在水里等着他。

“接着。”他直接将衣服扔给泡在水里的女孩儿。

女孩儿捧着衣服，诚心道谢，“谢谢你。”

她正想换衣服，但却见陳皮毫无避讳的意思，依旧站在岸上看着她。

气氛有些微妙，她又往水里沉了沉，将衣裳举在头顶，慢慢游开。

但等她穿戴整齐从水里出来后，陳皮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着，她赤着脚，漫无目的地往镇上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

“怎么就忘了让他带双鞋子呢。”

“这衣服也太丑了。”

……

陳皮和她再次相遇，依旧是在江岸边。

他依旧坐在墙角等生意，而对方则和几个船家女在江边捡螃蟹。

她的裤腿高高挽起，白皙的小腿在一群船家女里显得格外晃眼。

水面没过她的脚踝，浪花扑在她的小腿上，她怕水花沾湿裤脚，又将裤腿往上拉了拉，露出白嫩的膝弯。

陳皮忽然觉得有些眼热，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之感，他蓦地想起了在西点橱窗里摆着的西式蛋糕，柔软的蛋糕胚外边，裱着一层白花花的奶油。

他没有吃过，但看着就知道那奶油又香又甜，含在嘴里肯定一抿就化了。

不由自主的，他竟升起一种灼烧的饥饿感，思绪纷飞间，他想，不知道那白花花的小腿，握上去会不会和奶油一样软。

他眯起眼睛，全然不懂，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打眼间，正在捡螃蟹的女孩儿也看到了他。

她朝着几个小伙伴打了招呼，就提着螃蟹篓子朝陳皮走过去。

“又见面了。”她自来熟的站在陳皮面前和他打招呼。

阳光被她挡住，陈皮则被她的阴影笼住。

“那天晚上我上来你就走了，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呢？”

陳皮因着那莫名的感觉，并不怎么想搭理她，只冷淡的说了名字，“陳皮。”

接着陳皮看到她瑰色的唇瓣开合，清泠似珠玉相撞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我叫渡海。”

她看了眼陳皮身边的牌子，“一百文，杀一人。”

陳皮提起了点精神，“你想雇我杀人?”

渡海笑起来，“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接着，她看了看码头驻扎的军队，对陳皮说：“他们就要撤了，水蝗很快就会回来，你的生意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陳皮正咂摸着她的话，临街的酒楼便忽然传来了叫唤声，叫的是渡海的名字。

“得了，东家叫我回去了，我们改日再见。”渡海和他告辞，拎着螃蟹篓子赶回酒楼。

她从水里上来后，便在沿江的百坪酒楼找了个活干。

每日在后厨打杂，帮掌勺的大师傅传菜，工钱要的也不多，只要掌柜的包她两餐，顺便能在打烊后在楼里打个地铺就行。

掌柜看她是个弱女子，想着应该是逃荒来的，吃的也不多，做事算勤快，对她也算照拂。

日子过得很快，直到某天晚上，在酒楼里打地铺的渡海，听到了江上传来的打鼓声。

江岸撤军，水蝗又回来了，这是正在“摘花鼓”立威呢。

渡海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翻身，本想闭上眼睛再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烦躁的推开窗户，那鼓声愈发清晰。

她心里有个声音：不能再拖了。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清晰。

“不能再拖了！”她咬牙切齿的从窗户翻身离开。

人命关天，她并非漠视生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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