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微风卷着落叶打着旋。
却吹不散凌冀北眼底的震惊。
他的手僵在半空，脑海中登时混乱一片。
这时，沈家嫡子沈正朝厉声喝道：“韩楚玥，你竟敢冒充大秦战神，你疯了不成！”
韩楚玥却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从凌冀北身上掠过，看向皇帝。
“陛下，边疆战事紧急，还请尽快完成此礼，让臣尽快赶赴边疆。”
闻言，皇帝却是一笑。
“茹儿，这么多年，你以辛归安之名护佑大秦，劳苦功高不说，也受了不少委屈。”
“朕此举，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国公府嫡女韩楚玥，便是我大秦战神辛归安。”
“虽说十万将士将你奉为神明，可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却也担忧。”
他抬手，指向几乎全然僵住的国公府三人，温声道：“你也该向你的父母拜别。”
韩楚玥清眸淡然，却是定声开口。
“末将有且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将军府唯一的后人，辛归安。”
“韩楚玥在十年前就已战死沙场，这十年，是末将不忍她的家人担忧，这才假扮成她尽孝。”
“末将跟国公府，本就毫无干系，还望陛下明鉴！”
城门口的百姓，皆是听见了这句话，眼中的震惊，瞬间转为了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0
皇帝眼神沉了沉，他看着韩楚玥，刚要开口，远处的鼓鸣却响了第三次。
韩楚玥再度说道：“陛下，出发的时辰要到了。”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点了头。
“冀北，为辛将军带上面具。”
此刻的凌冀北，却是手指冰凉，他持着那轻飘飘的面具，却只觉得似有万斤重。
对上韩楚玥看过来的眼神，他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眼前人不似从前笑意盈然，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
“有劳奕王殿下。”
对着她清凌凌的眼眸，凌冀北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几乎是颤着手将面具扣在了韩楚玥脸上。
就那么一瞬，被遮盖半张脸的，跟在他身后十年的女子，瞬间就变为让人轻易不敢亲近的大秦战神。
韩楚玥起身，大步掠过凌冀北，行至国公府众人面前时，更是没有一秒停留。
她翻身上马，长枪点地，声音穿透三军。
“将士们！随我出征！”
“是！”
十万大军杀意冲霄，目光紧紧追随着最前方那道身影。
对于大秦将士而言，他们认定的，永远不是她脸上那副面具。
而是在战场上永远身先士卒的她，是无论谁深陷险境都要拼命去救的她，是万千军中永远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名字的她……
大军蜿蜒如黑龙，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离开。
而城门口，却依旧驻足四道身影，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沈母声音嘶哑：“原来这么多年……我竟误会亲生女儿至此。”
她突的抬手捂住脸，指间溢出心痛难忍的呜咽。
“茹儿，我的茹儿啊！”
沈父也是眼泛泪花，他看向沈正朝，声音沉闷：“扶着你母亲，回府吧。”
临走时，他经过凌冀北身边，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遗憾：“奕王殿下，您此刻，可也后悔？”
凌冀北身子骤然僵硬。
他看向远方，仿佛又看见那道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扯了下唇，眼中竟涌起潮热。
“韩楚玥，相识十年，我竟从未好好认识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