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沁春院
桑琬坐在塌上，面对着烛火发呆。
门忽然被推开，晏母轻轻走了进来：“姝宁。”
桑琬回过神，起身将晏母扶到榻前坐下：“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来时没机会跟你说上话，见你院里还亮着，便想进来看看。”晏母目光慈爱。
桑琬脸上浮起丝愧意：“爹还在生我气？”
闻言，晏母叹了口气：“莫说你爹，连娘也气，姝宁，你为何千里迢迢来京，还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将军？”
桑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抿抿唇，只能靠在晏母肩上撒娇：“娘，女儿心里只有将军一人，不愿再嫁他人。”
晏母蹙起眉，摸着桑琬的头：“莫非你对将军一见钟情？”
桑琬沉默了瞬后点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晏母更觉忧虑，思来想去还是道：“姝宁听话，这种门第不是咱们高攀的起的，明日还是同爹娘一块回苏州吧。”
桑琬直起身，语气满是倔强：“娘，我……”
“你看重情意，难道从未想过以后？”晏母正色问。
桑琬不解。
晏母摇头叹息：“且不说以你的出身只能做将军妾室，就年岁而言，他比你爹可是还要大上两三岁。”
说着，她拍了拍桑琬手背：“将军虽生的英武俊朗，但到底是个要征战四方的武将，哪日他战死或病故，你可就成寡妇了，爹娘怎么舍得。”
看着晏母眼中泪光，桑琬也心生不忍：“娘……”
门外，一个站立了许久的玄色身影晃了晃，而后怅然离去。
面对晏母苦口婆心的劝解，桑琬并没有动摇留在季铬身边的心。
她站起身，眉眼间只有坚定：“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觉得，若两情相悦，哪怕相守一日也抵过终生，若寡情薄意，那便只有度日如年。”
晏母怔看着桑琬，恍觉这个被自己从小宠着的女儿，有种被岁月洗礼过的稳重。
片刻后，她终究是妥协了：“我去同你爹说说吧。”
次日，晏父和桑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加上晏母的劝说，他终于同意桑琬留下。
在将军府又住了几日，晏父和晏母才离去。
分别时，晏父不舍地握住桑琬的手：“若有委屈就回家，爹娘都在。”
短短几字，让桑琬险些落泪。
目送晏父晏母的马车远去，她才转身望向站在府门口的季铬。
四目相对不过一瞬，季铬便挪开了眼，转身进了府。
桑琬怔了怔，抑着心头的沉闷跟了过去。
长廊，昨夜残留的雨水从瓦沿低落。
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季铬越走越快。
“等等！”桑琬直接跑到季铬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这几日为何都不理我？”
季铬头一遭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其实，你应该跟你爹娘回去的。”
这话像针刺着桑琬的心，痛意蔓延。
桑琬看着季铬，语气低迷：“你不是说你不许我嫁人吗？”
无言了片刻，季铬袖中紧握的手陡然一松。
他径直绕开桑琬，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琬僵在原地，只听得季铬一句透着薄凉的余音。
“你已不是我妹妹，我也没资格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