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节是犯春困的时候,我眼皮渐渐合拢,觉得累到了极点,像是追了一天风筝,爬了一天树,玩了一整天的瞎子摸象那么累。
我浅浅一笑,轻声喟叹:“梨花落了,该回家了……”
番外
席钰始终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到死都想着回家。
她是受了多少委屈,至今还想着回家。
一开始他的确是不满这婚事,他不是不喜欢这个人,只是不想这么早安定下来,况且他在攻打大燕的时候,也吃过不少亏。
他不喜欢大燕人,所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决定给她一个下马威。
可是他越想对她狠一点,心里就越烦躁,她为何这样低眉顺眼,为何这样瘦弱,说两句话她就一副要哭的样子,她似乎很怕自己,最后搞得席钰也不知道该如何发狠了,只能仓皇离开。
好在他来了差事,不用面对她了,他不习惯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妻子来,这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心里发闷,无处疏解,他本来应该十分讨厌这个妻子,应该是第一眼见到,就觉得面目可憎才是,但他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可这差事也不是要办一辈子,他到底是要回家,再回来的时候,他就逮到了沈梨爬树,当下别提他有多兴奋了,他就知道她的低眉顺眼都是演的,她确实如传闻中那般不知礼数,不守规矩。
可这样的兴奋落了空,她不仅守了规矩,被欺负了,也不说,她把一切都做得很好,而自己竟然还洋洋自得地觉得她终于犯错了。那一天他心里那种火烧得更烈了,自己是有多糟糕,才连一个小小的她都护不住。
最让他生气的是,她竟然说要离开,她说要走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丝心慌,他席钰在大军压境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说要走,他竟然觉得心慌。
那天晚上他气不过,又折回房间去了,他害怕她跑了,可是小小的她蜷缩在床上,在梦里啜泣,伤口也没人包扎,那模样瞧着可怜极了,这时他开始心疼这个可怜无依的女子。
他打算好好对她,可是她好像从来不依赖他,连他冤枉了她也是,他看得出她很喜欢那块布,只是以柔对自己恩重如山,他不想看见她同以柔争吵,那种布她想要的话,他能给她一箱,可她就认下了是自己的错,他也很郁闷她为什么总是这样,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他宁愿她来骂他甚至打他,他都认。
可她总是那么乖巧,不争不抢,不吵不闹,还跟自己一起去跪北萧王,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郁闷也不重要了。
他终于承认了,她就是走进了自己心里,他要对她好,好到她心甘情愿地敞开心扉,这种感情在江之遥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讨厌江之遥,恨不得立马取了他的命,他不喜欢江之遥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她,他不喜欢她在见到江之遥后方寸大乱。
他嫉妒得发狂,他们一起长大,她可以习惯性在他面前展示脆弱,说想要的东西,他甚至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叫她箬箬,他觉得自己输了。
他觉得不甘,她到死的时候都想着回家,会不会她想的是回到他身边,即使那个人已经成为了废物,她也要回到他身边吗?
他想不明白这些事,他不会让她走,即便是她的尸骨,他也要留在北萧,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必须合葬在一起,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滴,他试图去找她也动心的证据,可越去深究他越觉得自己残忍。
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她给他做的衣裳,一个公主是怎么学会做衣裳的,还有她制的茶,她一双嫩生的手到茶锅里去翻炒,真的不会疼吗?以及书案上的账本,厚厚的一摞,里面全是她娟秀的字。
她葬礼时,丫鬟来询问席钰她喜欢吃什么,好摆贡品,他想了半天,最终只有沉默,他不知道,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只知道她总是安静地观察每一个人的情绪,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大度的时候大度。
葬礼的第三天,他推翻了灵堂,砸烂了牌位,带走了被烧得只剩一小盒的骨灰,众人都觉得他疯魔了,他只是要送她离开,回她心心念念的故乡,她在那里才是公主。
后来人们都说席钰厌极了这位公主,即便她死了,也不愿她的尸骨留在席家的官墓中。不过从那以后,他也没有再娶,他一个人用一辈子去体会了铺天盖地的思念。不知道她的亡魂会不会乘着大燕缱绻的春风,来看一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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