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寒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看着眉眼满是痛苦的颜卿卿。
有那么几个夜晚，他也梦见过她用剑这样指着自己。
他没有丝毫惧意，只有无法言喻的惆怅。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对颜卿卿有情有愧，所以才在每个梦里他都可以从容面对她的报仇。
司柏寒的镇定却让颜卿卿更加难受，若他像以前那样，她也许能毫不犹豫地刺穿他的胸膛。
“颜将军姑娘！”
杜云兰惊诧的声音让颜卿卿一怔。
待她反应过来，杜云兰已经挡在了司柏寒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杜云兰白着脸盯着颜卿卿手里的剑。
司柏寒将她拉至身后：“云兰，你别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可是我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云兰一脸焦急。
司柏寒看向颜卿卿：“对不起，云兰，我没办法等到孩子出世了。”
杜云兰顿时哭了出来：“你在说什么？”
她转头看着僵住的颜卿卿，声泪俱下：“颜将军姑娘，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颜卿卿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
司柏寒扶着杜云兰，眼眶微红：“是我欠她的，我得还。”
闻言，杜云兰愣了愣，忽然朝颜卿卿跪了下来。
司柏寒一怔，慌忙将她拉起身，被她推开。
“颜将军姑娘，我不知道相公以前做了什么事，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了……”杜云兰哽声哀求。
司柏寒把她揽起，紧张地看着她。
颜卿卿看着眼前这一幕，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在心底炸开，最后又全部消散不见。
她视线落在杜云兰的隆起的肚子上，良久，她脱力般地放下了剑。
“一个要杀，一个要救……”颜卿卿苦涩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对司柏寒的情意就是一场梦。
一场醒来后只记得眼泪的梦。
颜卿卿仰头逼回眼泪，看着司柏寒一字一句道：“司柏寒，我原谅你了，但我不会替师父原谅你，倘若有一日你突遭横祸，你不要怨天尤人，因为那是你的报应。”
说完，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过司柏寒和杜云兰一步步离去。
司柏寒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一道伤口隐隐开裂，淌出了鲜红的血。
他与颜卿卿早已在一场场明争暗斗中错过。
即便自己意识到对她有情，他也明白两人再无可能。
若从前他们隔着的是高山，此刻隔着的便是一条无尽血河。
颜卿卿注定是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
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颜卿卿攥着剑走在林间，双目无神。
在不知第几次的踉跄后，她猛地向前摔去。
掌心的痛楚终于让她恍惚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颜卿卿看着手中的血痕，视线渐渐模糊。
泪水滴落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痛，可这种痛远不及心底的痛。
颜卿卿抽噎着，哭的像个孩子。
她终是没能杀掉司柏寒，甚至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恩爱生子。
想必全天下没有比她更窝囊的人了吧。
颜卿卿强撑起身子，狠狠擦去眼泪后深吸了几口气。
如此也好，她再无牵挂，可以去找那真正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