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棠站在门口，拎着衣服袋子和桂花糕的手有些微微的发紧。
　　她收回视线，平息了一瞬，才伸手推开门，面不改色的进屋。
　　老太太手里正拿着一块桂花糕，瞧见她进来，立刻往嘴里塞，一下子被噎住，开始呛的咳嗽起来。
　　“外婆。”
　　曲棠皱了下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过去。
　　楼蕴已经先一步扶住老太太的后背，拿起边上的水，喂给她。
　　他动作很娴熟，仿佛对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
　　水进嗓子，落下去。
　　老太太这才顺过来一口气，还抱着桂花糕舍不得松手。
　　曲棠有些无奈。
　　楼蕴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外婆很怕你啊。”
　　曲棠神色平淡，克制着视线从他身上扫过，目光在触及他下巴位置包着的白色纱布时顿了下。
　　楼蕴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碰了下，神情自若，主动开口道，
　　“哦，视频你应该看过了，叉三寸就到这儿了。”
　　他表情松散，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脖颈位置。
　　明明是这样差一点就没命的事情，被他用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讲出来。
　　曲棠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给外婆的杯子里添了水，起身往外走。
　　楼蕴看着她的背影，也站起身，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跟出去。
　　走廊外面没什么人，曲棠直接沿着长廊往前走，推开消防通道口的门进去。
　　楼蕴跟在她身后。
　　楼道里没有人，很安静，光线也有些暗，只有前面窗口的隔着树枝透进来的点点光。
　　曲棠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跟前的人。
　　楼蕴脸上没什么情绪，眼底带着很浅的笑意，低眸看着她，语调散漫道，
　　“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样盯着我看？”
　　他边说边迈步往前，俯下身，在她跟前站定，视线平齐通她对视，
　　“这样看的会不会清楚点？”
　　两个人距离拉的极近，能看清他漆黑纤长的眼睫，还有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曲棠没说话，只盯着他看了会儿，掌心攥紧几分，往后靠了靠，移开视线，
　　“你怎么过来了？”
　　她开口，语气是生疏的距离感。
　　“啊，”楼蕴很轻地皱了皱眉，吊儿郎当地慢慢直起身，露出个有些伤心的表情，
　　“想你就过来看你啊。”
　　他说的很随意，眼睛却认真地落在她脸上，看她的表情，
　　“宝宝，”
　　他歪了下脑袋，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慢腾腾地开口，
　　“怎么感觉两天没见，你好像都不记得你老公了。”
　　曲棠一愣，情绪原本还在拉锯着过山车，但瞬间被他话里的某个字眼弄的精神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别胡说八道。”
　　楼蕴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依旧单手插在衣兜里，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语气怪无辜的，
　　“我胡说什么了？”
　　曲棠没说话，只移开视线不看他。
　　这两天堆积在心里的各种情绪也跟着一起发酵升腾，在此刻一起蔓延开来。
　　两天没见，出事也说都不跟她说一声。
　　见面就自称老公。
　　还有比他更不要脸、更无耻的人吗？
　　“怎么不看我？”
　　楼蕴语调懒洋洋地从头顶响起，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用纱布包起来的下巴，语气有些困惑，
　　“包着这玩意变丑了？”
　　曲棠抿唇，视线余光里看见他受伤的位置。
　　是下巴靠近脖颈的位置。
　　真的很危险。
　　如他所说，如果当时的叉子再稍微偏离一点点，那可能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你之前在住院？”
　　曲棠终于开口。
　　楼蕴闻言点头，有些无奈地抬了下肩膀，
　　“嗯，被我妈关在医院，手机通讯设备全没收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跟他打的电话都没接到，也不联系她。
　　“哦。”曲棠抬头，终于用正面看他的脸，语气有些怪，“那你怎么出来的？”
　　楼蕴眼梢垂下，视线落在她脸上，轻描淡写道，
　　“趁我妈和门口几个保镖不注意，翻窗出来的。”
　　“翻窗？”曲棠很明显的愣了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你受伤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楼蕴啧了声，似乎被她的反应逗笑，伸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摆正，弯下腰视线跟她平齐，
　　“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二楼的窗户怎么摔伤，那我也太没用了。”
　　曲棠额头被他用手掌着，目光跟他很近地对视平齐着，看清他眼里很淡的笑意。
　　“哦，”她感觉有些不自在，抬手拿开他的手，“那伯母现在不知道你出来？”
　　楼蕴散漫地点了点下巴，无所谓的样子，
　　“嗯，估计正在全市通缉我呢。”
　　“也不知道报警没。”
　　曲棠：“……”
　　这个时候还有空开玩笑。
　　曲棠有些无奈，这几天网上那些视频和热门发言虽然都压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至少楼蕴的脸在那段视频里根本没有打码，估计不少人都能认出来。
　　而且看他还知道戴上帽子，很明显心里也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曲棠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
　　“你怎么过来的？”
　　没有手机没有电子设备，那他身上肯定也没钱什么的。
　　楼蕴转了转脖颈，轻描淡写道，
　　“找路人小朋友借了五块钱，坐地铁过来的。”
　　曲棠沉默了一瞬。
　　“我现在送你回去？”她开口。
　　楼蕴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按照程文君的安排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两年前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她还是相信警方的调查的。
　　而且按照她这段时间跟楼蕴的接触来看，他虽然没有什么基本的大众道德规范，但是还不至于对女生做出那种事情。
　　“不要。”
　　楼蕴毫不犹豫地拒绝。
　　曲棠拧眉，有些担心，
　　“为什么？伯母现在估计很担心你。”
　　楼蕴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人拉近几分，倾身靠近，盯着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又宠溺的开口，
　　“宝宝，你是不是傻呀，
　　她现在正想办法拆散你跟你老公呢，
　　还把我往回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