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再次见到许清和时的感受。
她入乡随俗得很好,一身蒙古长袍,身形苗条修长。
头上的玛瑙饰品衬得她气色很好,一张小脸洁白莹润,十分有生气地和人说笑打闹。
看到她,陆时衍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而后她转过头,看到自己后却立刻收敛了表情,笑意不见。
陆时衍心下一顿,把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干净。
许清和再见到陆时衍的感觉也很复杂。
他是自己的上司,只是不巧自己喜欢过他。
游戏里是情缘,也只有自己对他抱有‘不可对外人道也’的情感。
在他看来,她合该是个普通的下属、配合还不错的队友,随时都能被取代。
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找她?
一个多月没见,许清和隐隐觉得陆时衍有哪里变了,但具体也说不出来。
是因为不是她熟悉的打西装领带的精英模样吗?
可当他助理三年,许清和不是没见过他穿休闲装。
场面有些冷,第三个问题接踵而至。
要如何称呼呢?
许清和还保留着在他面前细细斟酌的习惯,最后,她选择不带称呼地问出。
“……您怎么来了?”5
她大概是感冒了,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声音落到陆时衍的耳朵里,又很快钻进了他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他的感情生活实在是乏善可陈,和白芷的感情也说不上轰轰烈烈,非谁不可的少年心性基本不存在在他的生活里。
后来的一切,完全是当她是哥哥遗孀的仁慈在作祟。
可,外人尚且添油加醋说些‘白月光’的言论,那当时的许清和呢?
陆时衍头一次尝到艰涩的滋味,还是在从没开始的感情中。
搜肠刮肚,他终于挤出一句:“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头脑昏沉,许清和还是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陆时衍的心中所想。
原来那些被爱的暧昧不是她的错觉。
只是,那些暧昧和特殊,也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滑稽荒诞到了有些悲伤的地步。
许清和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陆时衍,发现心里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的悸动。
放下了吗?许清和想,也许是的。
于是,她笑了一下,说:“我们之间,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说法,和什么郑重的告别。”
自然,也不必捅破彼此心知肚明的那一层纸。
她看着陆时衍的眼睛,无声地告诫。
陆时衍想说什么,被娜仁托娅一声打断。
“别站着了,吃饭了!”娜仁托娅走到许清和身边,在两人的僵硬的氛围中加了点润滑。
“你是阿许的朋友吗?一起来吃饭!”
……
三个人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回了家。
娜仁托娅的父母乐得见家里人多,觉得更加热闹。
厨房里,娜仁托娅拽过许清和,悄悄问:“他是谁啊?”
许清和一脸木然:“显而易见,前任上司。”
娜仁托娅彻底来了兴致:“怎么?真心发现,旧情未了,他也爱上你了?”
许清和真觉得娜仁托娅吵闹到了有点尖锐的地步。
每个词都像一颗弹起来的玻璃珠,打得她本就疲惫的神经生疼。
人生在世,被辜负才是常态。
更何况是未曾诉诸于口的暗恋,她实在没觉得多耿耿于怀。
此时,能通向圆满的路就摆在她面前,可这样,也未免太委屈以前的自己。
爱只是爱,但爱着陆时衍的她,不算是她了。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许清和没什么好气,端着新加的菜出去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使然,陆时衍坐在案几前,实在没什么架子,但许清和觉得属于上流社会的那些东西总在他眼角眉梢影影绰绰,和人说句话都有种屈尊降贵的味道。
格格不入。
她和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