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恢恢!”
余年看着冲到眼前的这头大黑毛驴,沉默了。
这驴,也太肥了!
门里头追出个矮墩墩的汉子,手里舞着条细柴棒,见着余年一愣。
“余家妹子,你来有事?”
余年看李三满头大汗,肯定没少跟驴作斗争,憋着笑说:“是,我想雇你的驴。”
听见说雇驴,李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雇给你,实在是这驴闹脾气的时候哇,我都摁不住。”
余年想了想,一手摸着驴头,一手从空间里偷偷掬一捧灵泉出来。
大黑驴舌头一卷,甘甜灵气的泉水就进了肚子,顿时驴眼一亮。
好东西啊!
大黑驴顿时对余年刮目相看,摇头摆尾,吭吭唧唧,讨好的意思表露无遗。
“嘿,这倔驴,今儿怎么改脾气了?”李三看着谄媚的黑驴,万分不解。
“或许是我有特别的训驴技巧吧。”余年胡诌着,“李大哥,您看,我自己带驴往县城跑一趟多少钱?”
“你要是回来不带货,就五文,要是带货就七文,管一顿草料。”李三顿了顿,“不过可先说好,二黑,就是这倔驴把你货给踹了我可不赔!”
余年答应着摸了一把驴背,看这大脊梁,一准能驮不少东西。
大黑驴打了个响鼻,讨好地用脑袋顶顶她,也不知道刚才那好喝的水还有没有。
余年带着驴回去,在驴身上一边挂了一个桶,桶上用海菜盖住,免得晒着龙虾和蛏子。
原身之前的时候也想去县城卖海货,结果去了市场上,来往的人都看她丑,不光不买还笑话她。
余年早有准备,从怀里取出一条布帕子系在脸上,额头再淡淡地打个刘海。
这样一来,其他人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生满了火疖子又红又肿的脸。
余年叫傻子和儿子在家等着,她赶着驴,赶紧往县城去了。
龙门村到县城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近得很,因此村里人往城里卖海货的也特别多。
路上村人见着余年,差点没认出来。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见了人头都不敢抬的余家丑八怪养女?
怎么看她赶着的好像是李三家那头出了名的大倔驴?
大倔驴还挺乖挺听话?
村人咂咂嘴,真是活得久了,什么怪事都有,丑八怪和大倔驴,绝了!
出于看笑话的心理,一个爱八卦的村妇就走过去问余年:“妹子,你这桶里是什么啊?”
余年瞅她一眼:“猜。”
那村妇叫赵秋香,不管余年冷脸,厚着脸皮笑道:“就是蛏子啥的呗。”
余年淡淡地说:“猜对了。”
真没劲,赵秋香嘴一撇,她猜余年肯定是赶海捡着了好东西,要不然干嘛花钱雇驴走一趟?
像她,饶是有个在大酒楼的侄儿,多有人脉的,挖了一桶蛏子,不也就自己提着过来了吗?
赵秋香仗着自己岁数大,余年平时表现得又懦弱老实,一手摸着驴屁股,一手就去掀木桶上盖的海菜。
“别动手,这驴脾气可不好!”余年警告她。
“怕啥!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她手是伸过去了,刚碰着海菜的边,大黑驴就是一蹄子!
“哎呦,驴!”
赵秋香躲闪不及,大黑驴一蹄子就把她给踹翻了!
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手里的桶也摔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
赵秋香抱着肚子哀嚎,转头见到撒了一地的蛏子,连水带泥地泼在那,心疼坏了!
“我的蛏子!”
她顾不得肚子,连忙趴在地上,把洒出来的蛏子逐个捡回桶里。
余年摇摇头,牵着驴继续走。
赵秋香见了,赶紧扑上去,抱住余年的腿。
“不行,你不能走!你赔我衣裳和蛏子!”
余年低头看她一眼,拍了拍大黑驴的脖子:“我刚才可告诉过你了,这驴脾气不好,你还来,挨踢可活该。”
“那我不管,你驴踢了我,就得赔我!”
赵秋香耍起无赖是驾轻就熟,她眼珠子一转,伸手就去抢大黑驴身上的木桶,嘴里还说着:
“我就吃点亏,甭管你这桶里是啥,赔我就是了!”
余年眉头一皱,还没动手,大黑驴不乐意了!
赵秋香唧唧歪歪,没完没了,不上城就不能卖货,不卖货旁边的雇主就不会给他好喝的甜水!
“恢恢恢!”
大黑驴人立起来,双蹄乱踢!
“啊,这驴疯啦!”
赵秋香哪敢再动手抢桶,直接跌坐在地上抱着头往外爬!
可巧,大黑驴没真踢着她,但驴蹄子踩住了她的裤脚……
赵秋香只觉得屁股一凉,风嗖嗖地从两腿之间过去了。
一个同村的带着两个孩子正好经过,两个小孩正是活泼的时候,见赵秋香不穿裤子,拍着手大笑起来。
“光腚啦!光腚啦!赵秋香光腚啦!”
“谁家孩子这么没教!”赵秋香恼羞成怒。
那同村的听见她骂孩子,不高兴了:“赵秋香,我家娃说得没错啊,你在大路上脱裤子,不是赵光腚是什么?”
“你!”
赵秋香气得直瞪眼,转头又想冲着余年去。
余年抱着手,只看她往这边一走,大黑驴就又跳又蹦,那意思还要踹她。
赵秋香离得远,可她的蛏子被大黑驴踩烂了!
余年牵着驴走,她生怕剩下那几个蛏子全被踩了,也不敢追上去。
见余年走远,赵秋香咒骂着想从地上捡起还能要的蛏子,不料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刚刚的漏网之鱼,全被压了个稀巴烂!
“干得不错,你叫二黑是吧?”
余年满意地撸了两把驴头,又从空间里捧了一捧灵泉奖励黑驴。
大黑驴呱唧呱唧喝了,用大脑袋蹭蹭余年,脚步愈发轻快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城。
要按牛婶说的呢,村里来卖海货都是往西坊市去,那有卖菜的集市。
这只龙虾在西坊市出手,估计五百文顶天了。
余年下定了决心,往东坊市走去,虽说是客户不好找,可东坊市的有钱人多,卖出高价的可能性更大。
东坊市最前边是各种小摊食肆,卖汤水馄饨、饴糖点心。
余年转了一小圈,惊叹道:果然有钱的是真有钱!
不说大酒楼,单说那卖馄饨的,顶精洁的小铺子,蟹肉馄饨用细白瓷碗盛着,小小一碗竟要二十文。
不过一碗馄饨,就吃了庄户人家一天的饭钱。
舍得花钱吃,这龙虾就卖不了低价!
余年捡着一间最大的云记海货铺,走进去问:“掌柜的,可收海货么?”
见她这么一问,铺子里头忙活着的伙计们都停下手,看着她笑。
余年莫名其妙,她自问这句话说得没问题,也不知他们笑个什么劲儿。
“去!去!忙你们的去!”一个中年男子从柜台后面转出来,呵斥伙计。
只见这人面白有须,身上穿的件酱色绸袄,看来就是掌柜的了。
“姑娘,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卖海货?西坊市有个菜市场,你若要卖,去那儿便可。”
掌柜的说话很是和善,不过透出来的意思却是:不买!
“就是,咱这边都是收大货,您那一个虾两个鱼,我们掌柜说这两句话的功夫都挣出来了。”一个小伙计多嘴多舌地说。
“来的都是客,再多嘴罚你工钱!”掌柜的微怒。
余年点一点头,明白了,人家这店子不收散货。
“掌柜的,您先瞧瞧我的货?”余年从驴身上卸下桶,把装龙虾的那只摆在掌柜面前。
“哎,姑娘,我们真不收——”
掌柜的见她油盐不进,还把桶拿进来,心里也有些个烦躁,不料,他一搭眼,顿时拔不动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