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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何故如此问?”杨柳听她问这个,不由惊讶。
“你回答我便可。”纪妍心中烦闷,便没什么耐心,小眉头微微皱着。
“姑娘也知道,在见姑娘之前,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杨柳见她不耐,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道:“那样的事,老爷是不会同我说的。”
“替我留意吧。”纪妍站起身,扫了她一眼:“管好你的嘴。”
“姑娘放心。”杨柳忙起身送她。
出了沉香院,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且还下的不小。
纪妍心中更不痛快,她心情不佳,居然连老天爷都同她作对,好端端的便下起雨来。
“姑娘。”糖糕忙撑开雨伞上前。
“不用。”纪妍推开了她。
“姑娘这样会受凉的。”糖果心疼又担忧,也上前劝。
纪妍不理会她们,抬步迈入了雨幕之中。
雨点落在脸上、身上,凉丝丝的,是从未有过的舒坦。
她一路淋着雨走回了自己的鹿鸣院。
雨点落在舒展的芭蕉叶上,格外响亮。
春已深,院内的垂丝海棠已然开成了一片粉色的云彩,夺目的很。
纪妍仰头瞧着那些盛开的花朵,泪珠子和着雨水自小脸上滑落,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哭了。
“我的小姑奶奶,您怎么能这么淋雨?”张嬷嬷叫糖果拉出来,瞧见了她浑身衣裙都湿透了,直吓得魂飞魄散,忙取了薄斗篷上前给她披上,口中连连吩咐:“快去,快去打热水。”
纪妍被簇拥着进了屋子屏风后头。
两刻钟后,她自浴桶中起身,鸦青色发丝湿哒哒的滴着水珠,一身雪肤沾着点点花瓣,莹莹耀目,小小的人儿真如院中海棠一般又香又软。
糖糕用长巾轻柔细致的为她擦去身上的花瓣与水珠,糖球上前,替她穿上雪白的中衣衫。
两人扶着她,自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纪妍推开她们,自个儿斜斜的倚在榻上,任由她们擦拭发丝。
“姐儿可难受?”张嬷嬷轻轻试她的额头。
“嬷嬷,我没事。”纪妍开口,小嗓子却有些哑。
“还说没事,声音都变了。”张嬷嬷心疼不已,又哄着她:“姑娘,奴婢让人预备了姜汤,姑娘用一些……”
“不吃。”纪妍蹙眉,闭上了眼睛。
她自幼不喜生姜的味道,何况连红糖都没有。
张嬷嬷只能叹气,望向糖糕、糖球。
糖球转了转眼珠子,走到桌边道:“姑娘,用一块涟漪水晶糕吧?这可是……这点心再搁要坏了。”
她捂住唇,好悬,险些就说出“这可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这句话了。
真要是说出来了可不得了,姑娘正在气头上,还不知会将她如何呢。
“丢掉!”纪妍心烦意乱,起身上了床:“你们都下去吧。”
“姑娘,您头发才半干……”
“下去!”纪妍一把将床幔扯了下来。
张嬷嬷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带着一众婢女,守在了外头。
深夜,雨已然停了,天边孤星闪烁,万籁俱寂。
静谧的闺房内,传出细微的轻唤:“来人。”
“姑娘。”当值的糖糕就坐在床边的踏板上打盹儿,即刻便惊醒了。
她忙摸过火折子掌灯:“奴婢来了。”
“我头疼。”纪妍嗓子有些哑。
糖糕忙朝着外头唤:“嬷嬷快来,姑娘头疼。”
张嬷嬷同糖果不放心,今夜两人都在外间守着,闻声便进里间来了。
糖糕已然挑起了床幔。
“姑娘。”张嬷嬷上前,摸了摸纪妍的额头:“像是发热了,奴婢让人去请太医吧?”
“不用,就是白日里吹了风。”纪妍裹着锦被往外挪了挪,声音小小:“嬷嬷替我揉一揉。”
“好。”张嬷嬷在床沿处坐下。
纪妍乖巧的将小脑袋靠在她腿上。
张嬷嬷替她轻柔太阳穴,口中哄道:“姑娘,还是请太医来瞧一瞧吧,倘若是风寒,也好早些开副药吃……”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晌,不曾听闻自家姑娘有丝毫回应,低头一瞧,好笑又心疼:“这就又睡了。”
“嬷嬷,这样下去,姑娘肯定要发热的。”糖糕忧心不已:“又不让请太医,可如何是好?”
“不然,让人去请太子殿下吧……”糖果提议。
虽然她不愿见殿下对姑娘严厉,但姑娘能快快的吃汤药好起来才是最打紧的。
“不许去!”阖目昏昏欲睡的纪妍闻言睁开了凤眸:“往后,你们谁敢私自去找他,便不要回来了。”
“是。”
糖糕、糖果连忙应下。
纪妍只觉得脑中一阵一阵的抽痛,嬷嬷摁一摁似乎能缓解一下,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下人们都轻手轻脚的散开,各归各位。
将近寅时,天边为数不多的几颗星隐去了踪迹,已然到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
静谧的闺房中,传出细细的啜泣声。
“姑娘?”糖糕已然醒了,忙凑上前去瞧。
纪妍并不理会她,还在啜泣着。
糖糖糕伸手一探,脸色大变:“嬷嬷,姑娘发热了。”
张嬷嬷与糖果很快便进来了。
“嬷嬷,您摸摸。”糖糕面上已然有了焦急之色。
张嬷嬷伸手,瞧着自家姑娘委屈的啜泣,鼻子不由一酸,姑娘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做梦都哭成这样。
“快,请太医。”
随着她一声令下,整个鹿鸣院一下便亮堂起来,婢女们虽忙碌,却都井井有条,各司其职。
先到的是纪老夫人,她起身听闻孙女发热了,心中记挂的和,便叫婢女扶着匆匆来了,连早饭都不曾用。
徐景也很快便到了,这么些年,半夜为纪妍出诊已然有无数次了,他并不觉得奇怪。
他只稍稍摸了脉,便知纪妍是受了凉,开口询问:“老夫人,上回给姑娘开的风寒药可还有?”
纪老夫人看向张嬷嬷:“当有的吧?”
“有。”张嬷嬷忙回。
“便煎那个药给七姑娘吃。”徐景吩咐道:“七姑娘有心火,可泡些金银花茶来吃,金银花茶汤也可用来擦拭身子,退热祛火有些用处。”
“好,有劳徐院正了。”纪老夫人起身相送:“老身送徐院正”
“您老人家可是这靖安侯府的老祖宗,亲自送我不是折煞我了吗?您老留步,守着姑娘要紧。”徐景摆摆手,提着药箱去了。
药熬好时,已然是旭日东升了,今儿个倒是个晴天。
纪老夫人带着一众下人,在床边给纪妍喂汤药。
她是什么法子都想尽了,一群人个个急的一身汗,还是一滴都不曾喂进去。
纪妍发着高烧,却也近乎本能的抗拒吃汤药。
“去请太子吧。”纪老夫人无奈了。

景翎进了鹿鸣院的大门,一路上婢女们跪了一地。
他径直推门进了屋子。
“老身见过太子殿下。”纪老夫人一见他,忙起身欲行礼。
“老夫人不必客气。”景翎抬手扶住她,一向淡漠的脸上有了几许润泽。
“劳烦殿下,真是过意不去。”纪老夫人引着他到床边:“药都热了几遍了,就是一口都不肯吃。”
她见景翎身上还穿着朝服,便知他是才散朝还未来得及回东宫换衣裳,心中便有了几分欣慰。
当初便瞧太子是个好的,果然如此。
景翎望向床上。
纪妍小小的一团,抱着被褥蜷在床里侧,披散的发丝一片凌乱,小脸埋在被褥中,中衣缭乱之中,露出半只水萝卜似的白嫩手臂,莹莹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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