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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喜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定,“多谢五小姐的抬爱,奴婢只想干好现在的活儿。”
  谢馥君长这么大,头一回吃闭门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连翘见状,对她翻着白眼道:“云喜,你别给脸不要脸!谢五小姐抛出的橄榄枝,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
  谢馥君微微抬手,以示连翘不要说话。
  连翘当场收声,可掩盖不住眼眸里倾泻出来的厌恶、鄙视、嘲弄。
  “我念在你做事有条不紊,处变不惊,才会有这番提议。”谢馥君看向云喜身侧的骏马,抬手摸了摸马儿的脸,“你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云喜半晌没说话,却听到走进来的赵坤发了笑。
  “倔驴就是倔驴,倔驴又怎会知道这是一份好差事。”赵坤转头对谢馥君说,“谢五小姐若喜欢这匹马,大可拿出来试骑一下,这匹血汗宝马是大梁朝特地进贡给主帅的贡品。”
  谢馥君挑眉,“是吗?”
  赵坤:“当然,大梁朝的血汗宝马并不多见,使者知道主帅喜欢马,便把他们家精心供养多年的宝马奉上,聊表心意。”
  谢馥君喜上眉梢,“大哥他威风凛凛,名震四方,我这个做妹妹的也沾了不少的光。”
  忽而与连翘对了个眼色,微微点头,说道:“连翘,你去把这匹马牵去外面,并告知世子爷,我要骑他这匹贡品宝马!”
  转头对赵坤说:“据闻赵坤你骑术了得,不如也一起来骑马,马厩的活儿既然有人替你分担,就不用多费心费力了。”
  赵坤闻言,连忙向前拱手道:“谢五小姐说的是,卑职这就去挑选一匹宝马。”
  云喜冰雪聪明,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得出谢馥君和赵坤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也曾动过一丝往上爬的心思,但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
  倒不如做个装聋作哑之人。
  有时候愚钝的表现也是一种福气。
  待他们离开马厩,云喜这才继续埋头苦干她的活儿。
  一个时辰后,马厩焕然一新,默默劳累的云喜寻一处地方坐下,半寐着双眸,给自己捶背揉肩,刚伺候完谢五小姐的连翘走了进来。
  连翘看到云喜这副做了粗活儿,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和轻蔑。
  凭什么她没这个福气,能留在世子爷身边当差?
  凭什么云喜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能让世子爷看中?
  不就是她的柳枝身段,她的狐媚妖术,她的艳丽脸蛋?
  这般想着,连翘轻微地一咬唇瓣,说道:“云喜!谢五小姐找你过去,当她的练手。”
  云喜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眼连翘,将目光放向远处,“什么练手,怎么你不去?”
  “若不是谢五小姐指名要你,我会把这个表现的机会双手奉给你吗?”连翘噙唇嗤笑,“你是主子们的香饽饽,我怎敢造次!”
  云喜回道:“连翘,我与你无冤无仇,平日在王府时对你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也请你对我说话客气点。”
  连翘微怔,双手摊开,“什么?你在说什么话,我听不懂。”
  云喜静默少顷,暗暗思忖,方才拂了谢馥君的面子,这儿会不好再拂她面子,万一她突然发疯,向谢如晦告自己一个大状,那她不单单只是做这些活儿这么容易了,捱板子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谢家人,脾气都是阴晴不定,高兴了招招手喊你一起,不高兴了连人带踹的踹出视线范围!
  云喜站起身,说道:“既然谢五小姐叫到,我怎么会不去呢?”
  *
  神狼军的军营辽阔广大,驻扎在燕都和上京城接壤的边境。
  云喜一出马厩,往马场走去时,被这里一望无际的草原,晴空如洗的苍穹,连绵起伏的山峦,给震慑到。她来这里时已是深夜时分,又因身体上的不适,在营内睡了几天,没能好好地看看这里的风景。
  不得不说,谢如晦好眼光,选了个旷野与碧蓝天空相连的地方!
  她记得她的老家殷都也有这样的地方,那时阿爹会带着她去云家牧场放羊,告诉她这些羊群哪哪都值钱,高价卖出能赚不少钱。
  只不过...这里并不是殷都,想那么多也只是妄想罢了。
  她加快脚步,似乎要把脚底下茁壮的草踩得更绿些……
  很快地,她慢慢地溶进这漫无边际的原野里,化作很淡很淡的一点。
  谢馥君在练习骑马射箭之术,坐在马鞍上的她,裙裾飞扬,英姿飒爽,丝毫没了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
  她一边骑马,一边拉弓瞄准正中央的箭靶,快准狠地发射出去。
  没能中靶心,却也tຊ中了九围。
  对她来说这样的成绩并不满足,她的左手紧栓缰绳,一个往后扯,叫停了马儿。
  谢馥君略扫一眼,发现云喜站在马场旁边,看着她灵光一闪,向她招了招手。
  云喜点头,忙小跑过去,她问:“五小姐,有何吩咐?”
  谢馥君看了眼箭靶,又看了看她,“不是不来么,怎么屁颠屁颠的来了?”
  云喜当即反应过来,被连翘这死丫头给阴了。
  她怔了怔,回答道:“若五小姐没别的事情,奴婢先行告退。”
  “慢着!”谢馥君眯起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度,“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你家了?!”
  云喜听这话,心里堵得慌,她的家...在她把自己卖了的那一年早没了。
  她很快认清现实,现在的她就是依附王府、主子生存的卑贱之人罢了。
  “奴婢不敢。”云喜向谢馥君行福礼,淡道,“奴婢的贱命向来由主子说了算。”
  谢馥君点点头,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案台,“去,去那边拿个果子放到自己的头顶上,站在正中央,当我的箭靶!”
  云喜大吃一惊,忙道:“奴婢斗胆问一句,五小姐确有把握能射中果子?”
  谢馥君轻笑,精致的眉眼笑得弯弯,看似纯白,实则蕴了一抹杀意,“射中了算你走运,射不中算你倒霉。”
  云喜暗讶,这个谢五小姐日后怕是要处处刁难她了。
  她小跑到马场的正中央,拿着果子放在头顶上,双眼望着谢馥君一手紧栓缰绳,另一只手挥斥马鞭。
  马儿登时抬起前脚,而后着地,沿着圈儿快速奔跑起来!
  云喜的内心多少有些恐惧,额头开始沁出绵密的薄汗。
  她闭上双眸,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仅有耳畔传来马蹄疾步的踏踏声。
  这道声音也随着她的心跳,愈发的紧密,加快。
  或许下一瞬,她便亡命于此;又或许,她能侥幸保住性命。
  谢馥君看着云喜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颇觉好笑。
  她放下缰绳,从马侧拿起强弩,和一支二三尺长,箭头处淬了一点点毒药的竹箭。
  待她半眯着眼眸,瞄准云喜的心脏,发射出去后,一抹黑影突然从左侧快速闪过!
  那人将云喜护在怀里,扑倒在地,肩胛处被竹箭擦穿而过,一道鲜红刺目的口子,流出黑色的血液,触目惊心。
  云喜费力地挣开那人的怀抱,将他翻过身来,骤然满眼惊恐,语气也有些哽咽,“世子爷...世子爷您醒......您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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