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台内，一时只剩下死寂的沉默。
所有人默然起身，眼中隐隐含泪，脱帽敬意。
程京寒手中紧紧握着那份能够证明姜暮烟清白的文件，仍然久久不能回神。
可此刻这份文件却如同废纸一般，无法挽回那个已经逝去的生命。
心底腾升着密密麻麻的疼意，刺骨剜心般痛彻心扉。
环航A305的指挥员神情亦是自责而悲痛，却还是对程京寒说了句：“程经理，节哀。”
京华机场所有人都知道程京寒和姜暮烟的十年恋情，此刻最难承受的，恐怕也只有程京寒。
可他只是极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不，她还没有澄清一切，她不会死的，救援队呢？救援队到了吗！？”
可回应他的只是悲切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故，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程经理，飞机失事的那片海域太广，又遇上货舱爆炸，基本……”
但程京寒红着眼，固执而坚定的下令：“定位搜救，见不到人，绝不能下定论！”
上一次那样惊险的情况，她也都活着回来了，这一次又怎么会出事呢？0
他们在一起相爱相持了十年，她怎么会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呢？
程京寒怀着这一点希冀麻痹自己，一点点冷静下来。
出了塔台，除了泛红的眼尾，几乎看不出他多余的情绪。
程京寒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冷若冰霜，淡然从容的程经理。
不，甚至比从前还要拒人千里，凛然难犯。
回到经理办公室，主任早早等候在此。
他看向程京寒，神情悔恨而哀恸：“程经理……我对不住你，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劝她帮我这个忙，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让你……”
看着程京寒通红的双眼，主任喉间一哽，再也说不下去。
“她不会怪你，但我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程京寒攥紧了双手：“再没找到尸体前，她还没有死。”
主任有些发愣，程京寒从来冷静淡漠，无论发生任何事仿佛都不会影响他理智的判断，也从不强求结果。
但现在到了姜暮烟的事情上，程京寒却仿佛已经失了理智。
看着这样的程京寒，主任不禁叹了口气：“但愿有奇迹发生，救援队目前已经在全力搜救了。”
即便概率小到几乎没有，主任也一样不希望姜暮烟是真的死了。
否则从此，他的心就会被无尽的自责煎熬着。
离开时，主任同样担忧地看了一眼程京寒，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只化为了一句：“你也要保重。”
主任走后，程京寒颓然地弯下了挺直的脊背，从前对姜暮烟的质疑刻薄此刻都化为了尖利的锐刃磋磨着他的心。
他拉开抽屉，将上次冷战一气之下收进去的相框又拿了出来。
合照中的二人亲昵温馨，姜暮烟唇角漾着笑，明艳动人。
可他有多久没在姜暮烟脸上见到过这种笑了？
程京寒眼睫低垂，颤抖着伸出手，清浅的泪珠却先砸落在了冰冷的相框上。
而让程京寒没想到的是，比搜救消息更先到的，却是办公楼外剧烈的争执声。
“姜暮烟怎么会死，她就是在博取你们的同情，好为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