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将姜暮烟的壮烈牺牲扭曲成险恶的阴谋算计。
程京寒握住相框的指节蓦然一紧。
他将相框好好摆正在桌案上，再抬眸时，只余下狂风暴雨将临的寒光。
办公大楼外，云苏正和人争得不可开交。
云苏声音嘲讽：“这种拙劣的戏码你们也能信？不出几天她自己就会出现了。”
与她对峙的人声音一哽，气得脸色涨红：“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她是英雄！救了所有人的英雄！”
正是今天在塔台亲眼见证姜暮烟殉职的指挥员。
也正是因为亲眼见证过，亲耳听到过，此时才更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诋毁姜暮烟。
“吵什么？”程京寒从感应门大步走出，黑眸如墨深沉，声冷如冰：“都不用工作了吗？”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除了发红的眼尾昭示他不曾平静外，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别的情绪起伏。
这个和姜暮烟感情最深刻的人，此时却表现的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冷淡。
围观的众人立时如鸟兽散去，只余下两个对立争执不休的人。
指挥员指向云苏，激愤不已：“是她血口喷人在先！”
见到程京寒出来，云苏立时偃旗息鼓，拉住程京寒的手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姜机长殉职，我也很为她难过的……”2
说罢，甚至挤出两滴好似真情实感的眼泪。
程京寒冷眼看去，只觉得可笑。
他漠然抽开手，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恶：“还是等调查结束，清算你罪行的时候，你再好好难过。”
云苏顿时怔住了，眼底划过一瞬的紧张慌乱：“我什么都没做，我有什么罪行？”
程京寒没说话，寒凉的目光只是望着她，就让云苏觉得如芒刺背，心如擂鼓。
她试探着开口：“京寒，不论我做什么，也都是为了……”
“戏演够了没有？”程京寒沉声打断：“注意你的称呼，我不想在你嘴里听见我的名字。”
说完，程京寒不耐再多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掠过。
他此刻一心想的只有救援队的搜救结果。
指挥员见此愣了愣，随即恨恨瞥了她一眼，离开了。
“程京寒，就算让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姜暮烟已经死了。”
看着程京寒渐远的高挑背影，云苏眼里的怨毒和贪婪再不掩饰。
“你是我的，往后的荣耀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姜暮烟壮烈殉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环宇航空。
前不久还在对姜暮烟声讨不断的舆论，又在顷刻间反转。
讽刺的是，她活着时，人人谩骂她是骗子，在她出事后，却成了人人赞颂的英雄。
而身处舆论中心的京华机场，更是闲言碎语不断，最后转变为了对姜暮烟的叹息。
“程经理平时不近人情也就罢了，没想到对自己的爱人也这么冷漠无情。”
“是啊，好歹也是相处十年的恋人，出了事他看起来却一点也不难过的样子。”
一时之间，再没有人提及曾经对姜暮烟的讥讽辱骂。
程京寒听见了，却只是面无表情的从旁经过，倒把谈论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暮色渐浓时，环航工作群发布了一则通告——
“环航1416副机长云苏，品行不端，给予停职处分，等待调查。”
通知一出，引得众人咋舌。
而程京寒只是坐在没开灯的办公室，借着落日余晖看着手中姜暮烟曾经递交的辞职报告出神。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京寒的心也渐渐沉坠下去。
他终于忍不住，第无数次拨通了搜救队的电话：“进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