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别管了，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我做到了你要求的事，你就得痛快给我钱。还有梧城那套房子，重新过户到我名下也需要时间，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明天什么时候？要来就早上来，别像个大爷似的，让我抻着脖子干等。”
“知道了，但我很好奇，鹿叔叔到底在怕什么？”
“怕？”鹿羽强装镇定的冷哼了一声：“我是你的长辈，我能怕什么！你只管给钱，别的事轮不到你问。”
他当然不能告诉顾墨，前两天他想着自己有钱了，在棋牌厅充大款，赌了几把大的。
但这高端局门道多，他哪里玩得过，一不留神，不仅把还没到手的一千万输了进去，又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债。
人家天天催着让他还款，他躲了几天，实在躲不掉。
江城下初雪那天晚上，他被债主堵在小巷子里，警告似的胖揍了一顿。
那些打手也是讲究人，专挑能露在外面的地方打，末了还恶狠狠的威胁他，要是再不还钱，就带走温雪。
温雪是沈燕秋的命根子，这要是因为自己，害了她，只怕他这后半辈子都别想好过了，沈燕秋一定会和自己拼命的。
回家后，他裹着满身泥泞，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无奈向沈燕秋坦白了。
沈燕秋当即就怒不可遏，夫妻俩更是对打了起来，他现在身上的好多伤都是沈燕秋留下的。
夫妻俩大闹了一通，冷静下来一合计，原本打算报警，可一来他确实欠了钱，写了欠条，签了他鹿羽的大名，按了手印。
二来，他被打的地方，在没来得及更新监控系统的老城区，再者，从他被忽悠着走进那个场子时，就知道，这背后的人水很深，他惹不起。
合计来合计去，夫妻俩只能在争吵声中，吃了这个哑巴亏，决定来催一催顾墨这边答应给他的钱，先把债还上。
顾墨看他眼神躲闪，轻笑了笑，一边和他往回走，一边小声道：“我劝鹿叔叔一句，有时候破财消灾才是上策。还有一句，风水轮流转，做过的业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顾墨在康妍身边停下了脚步，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宠溺道：“乖，和你爸爸，继母道个别吧。”
鹿羽瞪着他，警惕的问：“是你做的？”
“我一个教书的，没这个本事，鹿叔叔多疑了，现在也到饭点了，小嘉这两天胃口不好，这散伙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说完，他便揽着康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机场。
坐在副驾驶上，康妍反复琢磨着刚刚鹿羽和顾墨说得那两句话，忍不住问：“顾墨，你是不是为了我，对他做了什么？”
“生气了？”顾墨也没否认：“只是拿回一不小心答应给他的钱。”
“那十五万？”
“嗯。”
“那他的伤也是你找人揍的？”
“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他自己作的。不过我能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碰棋牌桌了。”
康妍搅着手指：“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付出点儿代价而已。不开心？”顾墨转头看了她一眼，康妍摇了摇头：“不值得。”
“为你没什么是不值的。”
结合初雪那天听见顾墨打的那通电话，康妍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顾墨为了她，肯定对鹿羽做了什么，而这手段绝对算不得光明。
再依着鹿羽那没二两的头脑，肯定忙不迭的上赶着往圈套里钻。
一拍即合，今天能看见鹿羽如此的磕碜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
十二月中旬，顾墨拿到了存着他给鹿羽的那一千万的银行卡，并趁着康妍有考试的日子，在动车站送走了骂骂咧咧的鹿羽夫妇。
温雪站在他身边，攥着袖角，小声道：“其实，我妈没那么坏，她只是自私了点儿，爱钱。”
顾墨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眼腕表：“你是被爱着的，当然不会知道小嘉的感受。”
虽然沈燕秋的爱，确实沉重了些。
他顿了顿，向温雪伸出了手：“不过，还是恭喜你，自由了。王岑托我给你带句话，明天早上八点去他工作室，他不喜欢迟到的助理。”
温雪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谢谢你，愿意帮我找工作。”
“你该谢谢小嘉，如果不是她，我这人可不会管闲事。”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们。”
顾墨之前和康妍聊起过温雪，康妍说她这个继姐和沈燕秋不一样，为人是真的很胆小，没什么坏心眼，以前寒暑假她还会带着自己玩，给她辅导功课。
而温雪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工作，也是因为被沈燕秋干预，一会儿嫌工资低了，一会儿嫌离家远了，一会儿又嫌上司是个中年大叔，怕他对自己女儿图谋不轨，潜规则。
但纵使温雪待业在家，沈燕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平时却还会像骂鹿羽那样，骂温雪，嫌她这个嫌她那个，说她是个窝囊废，进行各种以爱为名的精神打压。
而温雪，其实也早就不堪重负，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敢告诉过沈燕秋，其实自己一直有个成为漫画家的梦想。
这件事她只在意外闲聊里，告诉过康妍，没想到她会一直记得……
“要我送你回去吗？”顾墨收回了握着她的指尖，客气问道。
温雪摇了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了。”
“嗯，也是。”
看着顾墨离开的背影，温雪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隔了十年，长大后的顾墨，虽然看起来一直斯文得体，可却总是给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压迫感。
这要是单独坐一次他的车，估计晚上都得做噩梦，这福气还是留给一直被他偏爱着的小嘉吧。
……
送走了所有要走的人，康妍和顾墨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除了顾墨偶尔出去为工作上的事，开会应酬外，其他时间，他都是两点一线。
要不是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吃过饭，康妍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朋友。
连带着她偶尔想和唐莉莉她们约着一起出去玩，顾墨的脸色都不大善。
不仅问东问西，大到去哪儿，和谁，几个人，小到，什么时间回来，要不要他去接。
康妍迟了几次和他约定好的回家时间，这人竟是打着商量的名义，可实则却是不容置喙的口气，给她定下了晚上七点半的门禁。
还把约法三章打印出来，贴在门上，康妍违背一次，就要被他拎着后脖领，面门思过，背诵一次。
简直是，恨不能什么都管着她。
唐莉莉她们知道了康妍的苦恼，都笑她是个夫管严。
这让她真的很没面子。
最让她找不到理由反驳顾墨的，还要数，这人妥妥的男德标兵，硬是以身作则，一条都没违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