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聿行自然接过话，“不喜欢搁那，周末带你去商场。”
许枝意：“……”
误会了。
“以后别买了，很浪费的。”
温聿行不爱听这话，喉结缓缓下沉，“给我老婆买怎么叫浪费？”
“是假的，”许枝意摇头，“等舅舅不再逼婚我们就把婚离掉。”
温聿行被她急不可耐的撇清关系弄得一头火，偏生还不能发出来，好不容易让她点头，要是跑了，下次再让踏进这间公寓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克制冷敛，但说出的语气依旧夹着些愠怒，“两次，我不希望听到第三次！”
许枝意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有些迟钝，什么两次三次？
须臾后，反应过来。
开口全是怯意，声音轻如耳语，“我只是打个比方，就是不想你浪费那个钱，而且我现在是实习阶段，还没有资格独自做项目，工资不高…”
温聿行全听见了，扣住他的下颌，颇冷的目光压过去，“我催你还钱？”
许枝意无缝接话，“可我急。”
就这么想离开他？？？
温聿行怒顶胸口，好半天才缓出一个完整的气。
他侧身看向窗外，夜色下的海城是虚幻的。
没有了声音，空气都变得沉默，像粘稠的浆糊，不管是吸进去还是吐出来都是那么困难。
许枝意明显感觉到有股无形的怒火盘踞在头顶，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无措地搅着手指，思考着到底哪句话惹到他。
是离婚？
可…...这是必然趋势啊。
她帮他应付家人，他帮她查明真相。
等到那天，他们似乎没理由在一起。
隔了稍许，瞥到男人转过身，语调是他惯有的凌厉，“以后别再提离婚。”
若是声音有温度，他刚刚那句话至少低了十度。
这时候的许枝意不跟他唱反调，顺着应下，“好。”
温聿行神色稍霁，“你可能不知道，爸妈离婚那段日子我一度消沉，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你要再提，不仅仅是影响心情。”
许枝意想知道比情绪还重的后果，“还会影响什么？”
“多了去。”
温聿行面色如常地往下说：“心情不好就会影响判断，到时候就不是一个项目问题，很可能关乎到整个集团运作，这其中连锁反应不用我详细阐述吧？”
许枝意说不清是无语还是同情，要是没记错，他父母分开的那一年他21岁。
看来父母离异给孩子带来的阴影是不分年龄的。
她换种说法，“那我以后说协议到期行吗?”
温聿行又没忍住，板着脸，“洗澡睡觉去！”
许枝意：“……”
发什么火。
暴君！
……
夜色渐渐浓郁，已经深夜。
许枝意苦思冥想了半天还是没懂他生气点在哪。
最后，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翌日，周一。
许枝意在闹钟下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看四周环境，这次要是再出现在他的房间，只能说明自己有梦游症。
挺好，她没有这个毛病。
耳朵好了，没理由不再上班。
温聿行已坐在餐椅上，没用早餐，等媳妇一起，一边浏览邮件，一边听着那边动静。
有脚步声传来，他侧头，她今天穿了身职业装，衬衣长裤，给她温软的性子添了几分干练。
许枝意想早点到公司，随便拿了片面包，“我先走了。”
温聿行：“等等。”
目光移到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想知道是不是真忘了，对视几秒，好看的瞳仁只有莫名。
看来是真忘了。
他不气。
亲媳妇，气死都不能说半句不是。
语调很平静，“你去哪？”
许枝意眨眨眼，“上凌啊。”
“哦，我跟人事发过邮件，今天可以上班。”
温聿行强行将她摁在座位上，“吃饭！”
许枝意着急，“我来不——”
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冽声直接盖住她的嗓音，“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拿证？”
许枝意：“……”
完了，真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男人略沉地目光朝她压来，“对我能不能上点心？”
“……”
干脆装傻，低头喝南瓜粥，加了些牛奶，更丝滑，一下子干掉小半碗。
温聿行轻呵，“胃口挺好。”
许枝意脑袋埋得更低了。
两秒后，男人没什么情绪的语调在头顶落下，“果然没良心，还不如奶盖，早上起来都知道跟我打声招呼，你倒好，一大早就开始冷暴力。”
“谁冷暴力？”
许枝意掀起眼皮，有些时候该争辩的还是要辩，“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温聿行凉凉地重复她最后那句，而后松开手里的汤勺，显然没有进食的欲望。
“这还没拿证就无话可说，以后怎么办？”
许枝意再一次无语，是因为他的措辞。
硬着头皮回答：“其实可以不拿的。”
浅浅提意，“要不…办个假证？”
温聿行送她两个字，“做梦。”
许枝意撇了撇唇，模糊咕哝，“话都被你说了，反正都有理。”
温聿行没听清，“你嘀咕什么？”
许枝意毫无骨气地摇头，然后没出息地编了句：“耿姨熬得粥好好喝。”
温聿行显然不信，字数的长度都不一样。
突然一笑。
许枝意：“？”
“你笑什么?”
温聿行不予回答，摁了下她头顶，“慢点吃，我去换衣服。”
许枝意偏头，视线一直追随着这道落拓的身影，直到进了房间。
总觉得怪怪的。
温聿行选了套跟媳妇同色系的衣服换上。
乍一看是情侣装，多看一眼，像组团卖保险。
这是许枝意的感觉。
“饱了？”
温聿行拿着两人户口走了过来。
自说拿证，许枝意就没吃几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走吧。”
窗外，阳光正好，淡蓝的天空有几缕白云点缀。
越靠近，许枝意越忐忑，再过半小时，可能用不着半小时，她将是已婚妇女。
哪怕是假，依旧紧张。
大概一刻钟，汽车平稳地停在民政局门口。
前面没人排队，他们第一对。
也是啊，谁一大早上拿证？
之后的签字拍照很顺利，像是开了绿灯。
一对一服务。
前后不到半小时，她从许女士变成温太太。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婚了...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结婚证那一刹，温聿行浮着的心终于落下。
即刻起，他与她的名字相连，共同出现在红册上，这一生，她是他的羁绊。
一生一世都别想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