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情双手按住疯言疯语的女人肩部，向后耸去。
　　在混乱中程水情认出了这个女人。
　　那个在A市堵在车门口不让她上车，哭吵着要还钱的那位女士。
　　之后，女人终归不敌年轻人的体力，拉扯间两人同时跌出去。
　　程水情扑到地上，最快速度地爬起来，沈宁远跑了过来，站到她身边。
　　他扫视了一眼程水情的脖子，那个部位被掐出很深的红印。
　　沈宁远紧蹙起眉，女人见围观者拿起手机，她潸然泪下，蹲在地上演起来。
　　沈宁远掏出手机报了警，而后他问道：“你认识她吗？”
　　程水情点头，她记得，女人那天说的是“还钱”二字。
　　话音未动，女人猛地起身，想要发动二次攻击，被沈宁远一眼看穿。
　　沈宁远护在程水情的前面，女人恶狠狠地瞪着。
　　女人动情地声泪俱下诉说自己的苦楚，在场除了沈宁远无不被这演技折服。
　　程水情心痛地看着，真的以为自家公司欠了女人很多钱。
　　她往上走两步，沈宁远拉住她的手。
　　“我想和她聊一聊。”程水情道。
　　可沈宁远不这么认为，一个光天化日之下能和群众动手的人，那她的心理一定有问题。
　　沈宁远敛眸凛声道：
　　“这个人，她很危险，你靠近她，就等于靠近危险。”沈宁远压低声线继续道，“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一起说。”
　　程水情忧心忡忡地回：“好，我听你的。”
　　公交车来了，一部分围观的人上了公交车。
　　坐在地上的女人依然在自说自话，警察来了。
　　从沈宁远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三人一并被带走。
　　程水情到警局立案，女人其实有着精神和心理上的双重疾病。
　　病人家属到时，一直在给程水情赔礼道歉。
　　沈宁远在外面候着，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
　　一辆黑色SUV驶来停在门前，一个高壮的男人走出来。
　　程明旭在接到电话后，听闻侄女当街被袭击，他一刻也坐不了了，马不停蹄地赶来。
　　程明旭扫了沈宁远一眼，进去找程水情。
　　关心则乱。
　　露在外面的胳膊没有什么伤痕，只有脖颈处，那一块儿，皮肤釉白，那处伤痕明显，程明旭愧疚地当场哭出来了。
　　程水情：“……”
　　程水情扭眉，有点无奈：“我没事。”
　　沈宁远站在外头都能听得清楚。
　　程水情摸了摸前颈，“真的没事的。”
　　程明旭难受地看了程水情一眼，恨不得被伤害的是自己，一连tຊ几天都让程水情卷入不必要的风波里。
　　他内疚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办案警察调取了路口监控，讲述了一下具体经过，并将袭击的女人身体上的问题一并告知。
　　疯言疯语的女人叫姜淑，丈夫是一个建筑工人，承包项目因拖欠工资，工人在家待工，这才有了现在这个局面。
　　本就是是姜家占理，而程氏只是风雨飘摇即可倾倒的局势，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姜淑这么一闹，反而对他们很不利。
　　一场协商过后，姜女士的家属诚心地道歉，赔付了一部分医疗费用，并确保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后才离开。
　　女人走后，嘴里嘟嘟囔囔，眼神游离地告诉身边人：“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程明旭带着程水情做完笔录，惊魂未定地从里出来。
　　沈宁远站在门外，他迎上去，
　　程水情和程明旭介绍，“这是我同学。”
　　程明旭点点头，没有多看沈宁远一眼，吩咐让司机送两个人回旧街。
　　他等着回去处理事件，临上车，程水情多嘴问了一句，
　　“公司最近怎么样？”
　　谁也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后程明旭变了脸色，冷言道：“没你的事，你就别管也别问。”
　　程明旭从未这样对自己说这种腔调的话，程水情愣了愣，想到公司最近琐事繁多，程明旭焦头烂额一时注意不到也是有的。
　　她闭了嘴上车。
　　回到旧街，程水情让司机先行回去，这一块儿人流量大，车辆不好行驶，说不定程明旭也等着司机。
　　沈宁远下车后，回到最开始两个人遇到的穿巷口。
　　前面就是糍粑店，程水情闻见香味，想起那二十块，她拿出来，放在沈宁远的手心里。
　　“别还给我。”程水情说道。
　　沈宁远捏着褶皱的纸币，放进兜里，“好。”
　　两人边散步边回去，沈宁远抬手掂起了她的下巴，从侧边看红印还未消去。
　　程水情最在意容貌了，她有一副惊为天人的长相，老天也送了她天鹅颈来衬托。
　　程水情问：“很难看吗？”
　　沈宁远实话实说：“不难看。”
　　“睡一觉就好了，”程水情顿了顿，抬头看夕阳，“今天，真把我吓坏了。”
　　沈宁远应和了一句，程水情笑了笑，
　　“我真的以为，她要置我于死地。”
　　停在路口，程水情斜着头看着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宁远低头轻声，正经地说道：
　　“程水情，我也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
　　“赶不上，”沈宁远顿了顿道，“你的身边。”
　　程水情恍然笑了一下，延长了很久，他们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走在一起，平和地说这一段话。
　　一辆小电动车从两人面前驶过去，按了按喇叭，程水情看向红绿灯。
　　她道：“走吧。”
　　送到了楼下，沈宁远转身要走，她一望最熟悉的背影，走到他跟前。
　　程水情弯腰，正式地和沈宁远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沈宁远狐疑地看着她，有些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
　　程水情解释：“我以前觉得你很自负，很狂妄，甚至觉得你不配和我认识。总说你是错的，也没觉得对不起过你。”
　　与沈宁远对视，一双载满星河的眼久远地凝望，
　　她说，“总之，这个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她说完就走，擦肩而过，沈宁远伸手拦住，
　　“程水情，”
　　程水情回头，
　　仲秋的凉意袭人，风吹过桂花树携来芳香，
　　程水情听见，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是你说我是错的，我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