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礼愣住，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叶慕栀瘦了好多。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让他前所未有地感觉到慌乱，仿佛眼前的人只要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腕：“你怎么能说这样诅咒自己的话？快呸掉！”
叶慕栀却起身用力推开了他，然后别开头，用手捂着脸，声音嘶哑：“你出去……我想和大福说两句话。”
谢司礼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直到他走出去，叶慕栀才慌忙从包里拿出纸，放下捂在脸上的手——
摊开手心，上面全是鼻血。
她不想被谢司礼看见这幅狼狈的模样，因为她在这段感情中已经太卑微，最后的时间里她希望自己还能保留那么一点尊严……
她一边擦，一边用干净的手握住大福的爪子：“大福，不要怕好吗？妈妈很快就会去找你，和你团圆了。”
大福像是听到了她的话，费力地最后一次舔了舔她的手背。
“呜……”
叶慕栀泪如雨下。
之后，她看着宠物医生将药剂一点点推入，看着大福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而后，她抱着大福离开宠物医院，去到火葬场，最后亲手将它的骨灰放进瓶子里随手携带。
谢司礼本想上前去抱她，但在看到那个瓶子之后，就收回了手。
他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
叶慕栀并不在意。
一周后，叶慕栀完成了最后一首歌。1
这之间，她都尽可能避开和谢司礼的接触，不想和他再有更多的牵扯。
她录制完后将声源都发给李姐之后，给程医生发了条消息：“我想去国外的医院，可以帮我联系一下吗？”
程医生答应了。
放下手机，叶慕栀到录音室将从前的稿子都收拾了起来，然后站在院子里，一张张烧掉。
谢司礼回来时看到这幕，连忙大步走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在干什么？”
他下意识想去抢她手里剩下的手稿，但叶慕栀故意手一抖，将剩下的稿子都扔进了火堆里，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谢司礼还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抢救，却被窜起的火苗烫得缩回了手。
“这些不是你的心血吗？”
他心疼地泛红了眼眶，却无能为力。
叶慕栀觉得荒谬，谢司礼一次次伤害她，现在又心疼一堆稿子。
她忽然很好奇，如果知道她的死，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淡淡道：“我以后都不唱歌了，留着这些也没用。”
谢司礼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明明叶慕栀就在眼前，他却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他沉默许久，上前拉住她：“妤妤，你看起来又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叶慕栀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耽误了治疗，已经没得救了。
之所以还要去国外的医院，是只有国外才能安乐死。
她不想太痛苦地死去。
但这些，她都不打算告诉谢司礼。
就连家里的旧物她也不打算收拾，一样也不扔掉，带有她痕迹的东西，她都要留在这个房子里。
等她死了，谢司礼要么绝情地自己收拾丢掉，要么睹物思人……
只要他还有一点点良心，他都该为她难过。
谢司礼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他看着叶慕栀，还想再说什么。
但这时柳晓恬打来了电话：“柏桉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起飞了，再不来我就不等你了哦。”
客厅里很安静，柳晓恬的话很清晰。
谢司礼说了句：“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他心虚地看向叶慕栀：“妤妤，你别误会，我和晓恬接了部戏，要去新加坡取景。”
叶慕栀突然说了句：“五天后，是我们十周年的纪念日。”
谢司礼愣了下，他完全忘了：“我记得，你放心，那天我一定回来陪你过。”
叶慕栀平静点头：“好，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谢司礼以为她是打算和他和好了，心中松了口气，亲了下她额头就拿了证件离开。
叶慕栀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车逐渐消失。
然后她拿出手机，将谢司礼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
最后，她背着一个空瘪瘪只装着证件和大福骨灰的包，迈出这栋生活了十年的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