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茹身子在颤抖，嘴唇失了血色，伸手紧紧抓住阿玉的袖口。
“阿玉，我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阿玉反手握住她冷冰冰的手，哑声道：“好。”
可回到清溪院后还是冷。
这里没有甚么取暖的物件，只有薄薄的两床被，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昭茹还未来得急洗浴，蔺九黎来了。
昭茹先是一愣，随即喜形于色，将一切都抛之脑外。
“阿黎！”
昭茹笑着上前，却被公公拦住。
“大胆！满身脏污！莫要靠近陛下！”
蔺九黎也拧起了眉。
昭茹看出他目中的嫌恶，身子猝然一僵。
原本冻得发白的脸色，窘迫得泛红。
“我、我马上去换身干净衣裳。”
“不必了。”
蔺九黎的声音传来，冰冷无情。
昭茹还未多说，就见蔺九黎拿出一张纸来。
昭茹认得那是什么。
——是他们的婚契。
昭茹一怔。
这是，终于要予她名分了吗？
可蔺九黎的声音却似冰雪，将她整个人冻在原地。
“昭茹，我们的婚约作废。”
说完，他直接将婚书撕裂。

他轻而易举地撕碎了那薄薄的纸张。
撕裂的声响传入昭茹耳中，连同她的心一起变得四分五裂。
昭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艰难地挤出一抹笑。
“阿黎，这个玩笑不好笑……”
她才嫁给他不过几日有余，怎的就不作数了呢。
蔺九黎的声音沉了沉，眉宇间暗藏怒气。
“昭茹，朕不喜别人如此唤我。”
“再有下次，自行领罚。”
这话似寒风刮骨，令昭茹本就白着的嘴冷得发青。
“……是，陛下。”
待蔺九黎转身离去。
昭茹“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地面上。
她抖着手将那些纸片捡起，恰好就见那撕碎的地方，是‘白头之约’四个字。
一刹，她难以抑制的红了眼。
阿玉来搀扶她。
昭茹扯开苍白的唇笑：“阿玉，我好冷。”
心口的位置，又冷又痛。
阿玉咬紧唇，将薄被为昭茹披上。
“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隔日，昭茹病了。
脑袋昏沉，面色烧得通红，口中反复呢喃着。
“娘……”
“阿玉……”
“阿黎……”
阿玉慌忙去寻太医，可太医院内却四处无人。
原来今天是昭姝的诞辰，朝珠殿设宴，太医都去宴会了。
阿玉咬唇想了半响，还是去了朝珠殿。
幸而以前爬的狗洞还未堵上，阿玉悄悄爬进去偷了坛酒出来。
……
昭茹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热。
上一次她病得这么重，还是阿娘走后的那个冬天。
昭茹呢喃着：“娘，小七好怕……”
“娘，我好想你，这里好冷，好黑……”
阿玉拿着酒回来，凑近拿酒给昭茹擦身子，听见这几句，眼一红。
给昭茹擦热了身子，阿玉又抱着她，给她暖身子。
“没事的……都会好的……”
……
天色暗了下来，昭茹清醒了些。
外面好不热闹。
昭茹怔怔问：“今天外边怎的如此热闹，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阿玉低声说：“今日是三公主诞辰。”
黎皇极度宠爱昭姝，甚至将她的诞辰定为一个节日。
每年这一天，黎国上下热闹非凡。
没想到黎国灭了，改朝换代，昭姝还是那个备受恩宠的三公主。
昭茹笑：“难怪……”
原来不是幻觉啊。
既然不是回光返照，那她也不会死了，真好。
“糟了！阿玉，帮我把衣柜中的花灯拿来！”
才放下心来，昭茹忽地想起什么，惊呼道。
阿玉自知晓昭茹所说的为何物，是蔺九黎三年前赠与她的花灯。
花灯十分朴素，却被昭茹当做宝贝。
接过花灯，昭茹挣扎着爬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