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问心亭’。”
闻言，阿玉颦眉，不赞同地攥紧了昭茹的手，冰凉消瘦。
“公主！您还病着！”
昭茹执意要去：“阿玉，我定要去的。”
她和蔺九黎约好了，每年这一天要在“问心亭”见面。
阿玉总不会拒绝昭茹，重重叹了一口气，拿了件披风为昭茹披上。
麻布制得，并不多保暖，但至少能挡些风。
昭茹小心翼翼地点亮了花灯，提着它一脚轻一脚重地朝“问心亭”走去。
问心亭离朝珠殿很近，能听见那里面的热闹动静。
夜风凉，昭茹拢紧了披风，蜷缩在亭子一角。
一日未进食，她又冷又饿。
可她等了一夜，都未见到蔺九黎。
花灯早就熄了。
天亮了。
阿玉上前拉过昭茹的手：“公主，我们回去吧。”
昭茹这次任她牵着离开。
离开时又路过朝珠殿。
正是上朝的时候，蔺九黎恰巧从朝珠殿出来。
看来……昨夜他歇在了昭姝这里。
昭茹一双脚似被钉在原地，心口刀绞一般的痛。
她张开干涩的唇唤他：“阿黎……”
蔺九黎不悦地拧眉。
昭茹哑然，她又忘了，他不让她再唤他阿黎。
蓦然喉间一痒，昭茹止不住捂唇轻咳。
还未抬头，就听闻蔺九黎淡漠无情的声音。
“即染了病，就莫再靠近朝珠殿，让贵妃沾染了晦气。”

霎时，昭茹如遭雷击，眼前模糊了一瞬。
心口骤疼，似刀割一般，昭茹面上再维持不住笑。
她哑了声音，挤出一个问题：“陛下昨日……为何没去‘问心亭’？”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蔺九黎皱起眉，看她的眼神淡漠至极。
“昭茹，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朕的事还需向你报备？”
昭茹浑身一颤，低下头去，捏紧了手中早已熄灭的花灯。
她想说，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婚契被撕裂了，他们也拜过天地的。
可昭茹喉间干涩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蔺九黎冷冷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灯。
有些眼熟，却早已不记得这是自己送的了。
他不耐地冷冷警告：“贵妃过些时辰便出来了，回清溪院，别让她碰到你。”
待蔺九黎圣驾离去，阿玉立即起身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昭茹。
却见她发白的唇上有几个充血的牙印，红得刺目。
昭茹抬头对她笑：“阿玉，我饿了，我们回清溪院吃东西吧。”
阿玉含泪点头：“好。”
可两人都知晓，除了酸掉牙的杏子，清溪院哪有吃的。
宫人见菜下碟，根本无人往清溪院送食物。
回到清溪院。
昭茹打开衣柜，寥寥几件素色衣裳中，有一抹绚烂如火的红。
那是她的嫁衣。
昭茹怔怔出神。
她喜欢蔺九黎是人尽皆知的事。
彼时蔺九黎身为质子，总遭人欺辱，昭茹总会挡在他身前，替他说话，替他分担惩罚。
旁人都笑：“七公主这是认准了驸马了？质子可别辜负七公主一番感情啊。”
“乞丐公主和凌国质子，还真是绝配。”
昭茹不去听这些，却也会偷偷去看蔺九黎的表情。
他常常抿着唇不说话。
父皇赐婚的那日，昭茹笑得开心，一双眼从所未有的明亮。
她带着阿玉嫁与蔺九黎，将会与她最喜欢的两个人过上美满的日子。
“阿黎！过了二月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说我穿什么样的喜服好看？”
蔺九黎并未看她，一双眼不知在看哪里，唇角却是微微笑着的。
“公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往时今日，ʝʂց记忆交织。
昭茹几乎分不清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蔺九黎和现在那个冷若寒冰的陛下，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