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祉岸清楚地看见，沈念嘉的脸色在刹那间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他是故意的，他就想知道，失忆的沈念嘉听见他说出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类似于报复的快感。
他只觉得心里沉的像挂了铅，事实上，他也没多开心。
“对不起。”
季祉岸一怔，他一抬头，对上了的是沈念嘉诚恳真挚的双眼。
她居然会说对不起。
她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三个字。
沈念嘉思忖了一会，继续补充道：“我不知道曾经的我自己是怎么样对你的，但是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或许是以前的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对不起。”
她就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机器人一样，一字一句的告诉着季祉岸她现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季祉岸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震撼了。
以前的沈念嘉从来不会这样子，她只会用一种温和但是强硬的方式来安抚季祉岸的负面情绪。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观表达自己想法的沈念嘉。
他讷讷开口：“你不用和我道歉，反正你也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沈念嘉的目光在他身上就没有移开过：“可是你的伤心和难过我现在看见了。”
她说，她看见了。
季祉岸的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沈念嘉微微蹙眉，表情上带上了担忧：“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实在抱歉，我并没有恶意的。”
季祉岸擦擦眼角的泪，故作平静：“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季祉岸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是我的丈夫，是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我知道我不能回到过去，但我希望能够重新开始。”
沈念嘉的声音充满了诚意和坚定。
是他自己太不争气，只是这么寥寥几句话，他心中的防线就开始溃提。
“重新开始？”季祉岸有些犹豫地问道。
“是的，祉岸，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希望能够和你重新建立起信任和感情。”
沈念嘉的脸上满是认真，她自己似乎没有发现，其实她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开始变成“祉岸”了。
他的内心渐渐开始融化。或许，重新开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至少他们有机会重新修补他们的关系。
沈念嘉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季祉岸沉默了一会，并没有给出直截了当的答案。
“你现在只是暂时失去了记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沈念嘉闻言，只感受到了心脏传来的隐隐阵痛，那种镇痛的感觉，还隐隐夹杂着淡淡的失落。
季祉岸关掉了灯。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不敢回应这份陌生的小心翼翼，失忆带给一个人的改变这么大，等她恢复了记忆，大概只会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话有多好笑了。
言尽于此，沉默只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季祉岸是被一阵嬉笑声吵醒来的。
他抬眸望过去，只看见小宝坐在沈念嘉的病床上，沈母就在一旁笑着。
见他醒来，沈念嘉稍微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笑意：“你醒了？”
季祉岸揉了揉眼睛：“妈把小宝带过来了?”
沈念嘉摸了摸小宝的头发：“你怎么没告诉我，原来我们还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