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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之后,除了舌根上的缝合线没拆,符闻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符芸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两人提着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和几大袋的药回了符芸的住处。
  这是一栋市中心高档小区的二层小洋楼,符芸的花店就开在小区外围,不过是走几步路的距离。
  符闻周今年十九岁,他之前一直是在国外念书,今年年初才回国进行一对一的企业管理培训,哪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符闻周就患病了。
  这期间符闻周一直住在老宅,后来就是医院和精神病院,这次出院符闻周不愿意独自回去,老宅距离市中心又比较远,符芸只能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
  听闻此消息,远在国外的符剑锋和杨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
  符芸独居,房子的空间绰绰有余,符闻周被安排在二楼客房,就在符芸的房间旁边。
  符闻周裹着黑色棉袄,脸被围巾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地杵在房门口看着符芸收拾房间。
  符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带小朋友的家长,现在的符闻周呆呆的,比以前可爱多了。
  晚上符芸做了肉末蔬菜粥,符闻周的伤口还没好,只能吃些汤汤水水之类的东西。
  她很喜欢下厨,做出来的食物口味也不错,当然,没有多少人品尝过,这是符芸自己的看法。
  瘦肉剁成细碎的肉末,腌制后用热油翻炒出香味,加入胡萝卜、青菜和焯水后的香菇,加适当盐调味,最后再加入白粥炖煮。
  符芸特意将炖煮的时间延长,米被煮的更加软烂,更方便入口。
  这期间,符闻周就一直待在厨房里面,说什么也不肯出去,厨房的面积不大,两个人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个一米八大高个的小伙,显得格外拥挤。
  符芸不敢让符闻周碰刀具,就指挥着他帮忙洗菜。
  符闻周也没有异议,默不作声地对着水池冲洗,本身没有多少的青菜被他一片一片、仔仔细细的搓洗,最后是符芸发现了已经被揉搓的有些蔫了的叶片才把蔬菜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
  后来他就一动不动地站在灶台前看着炖锅里的粥咕嘟咕嘟的冒泡,嘴里面念念有词,但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符芸发现符闻周其实是在数时间——十五分钟,和表上的时间竟然分秒不差。
  真好,以后省的用厨房计时器了,符芸面无表情地想。
  餐厅里面,符闻周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只有坐在这里他能看清楚整个餐厅的全貌,背后还有一堵坚实的墙壁,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出现在背后,这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符芸深知劝不动他,拿来两个坐垫,一人一个,将就着坐在他对面的地上,两碗粥摆在两人面前。
  符芸见符闻周没有动作,以为是他又害怕有人要害他往粥里面下毒,于是当着符闻周的面喝了一口他的那碗粥,符闻周看到她的动作才有所反应,然后…拿过了符芸面前的那一碗。
  谁说他有病的?这小子明明清楚得很。
  符芸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睡前,符芸又面临着一个难题——符闻周要按时服药。
  在医院时符闻周的药物大多都是注射类的,口服类药物一般都是在他浑身乏力或是有束缚的情况下强行塞进去的。
  让符闻周在清醒状态下老老实实地去吃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就是当时医生不建议符闻周离开精神病院的主要原因。
  符芸坐在他的床头,掌心里面是几粒花花绿绿的药片,符闻周每日早晚都要服药,一天下来的药量是十几粒。
  也许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符芸觉得符闻周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法沟通,她尽量放轻了声音缓缓开口:“符闻周,睡前把药吃了吧。”
  符闻周蜷着身子,埋着头,听到符芸的话把头从臂弯里面小幅度地抬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符芸感觉被盯得有些发怵。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听起来有些刺耳:“我真的有病吗?……我为什么要吃药?”
  “不是。”符芸被问住了,她下意识反驳,但接下来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才能安慰眼前这个看上去快要崩溃了的少年。
  符闻周喃喃自语,声音里面满是恐惧和疯癫:“我吃了药会恶心…我会死的…有人要杀了我!”
  她深呼吸,尽量把语气放轻松,诚如是地说:“没事,你还会犯困,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这的确是药物的作用。
  随即又安慰说:“有我在旁边陪着你呢,死不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真的说服了符闻周,对方没有再拒绝,乖乖地吃了药。
  但是没过一会,符闻周就背过身,再一次把自己蜷缩起来,浑身颤抖,像一条濒死挣扎的鱼。
  符芸有些担心,将身子凑近背对着她的符闻周,发现对方正在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啃咬着手指,很快指尖就冒出了血迹。
  符芸有些慌神,赶忙将符闻周的脑袋朝自己的方向掰过来,然后腾出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符闻周!”
  符芸下意识地大声喝止,符闻周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瞪大的瞳孔缩小,瞬间卸下了反抗的力气,一双眼睛慌忙无措地看着符芸——符闻周哭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睁着眼睛无声地流眼泪,眼眶泛红,嘴角也溢出来丝丝血迹。
  看到溢出来的鲜血,符芸害怕他舌头上的伤口再次被撕咬开,赶忙将手指伸到他的口腔里面。
  有些冰凉的指尖压在柔软温热的舌头上,符芸能感受到舌根处一条很明显的凸起的缝合线,他的牙齿咬的很紧,符芸的手指感觉到一阵刺痛,但是很快就消失了——符闻周放轻了力度,任由符芸的动作。
  见到对方渐渐的平静下来,符芸从符闻周身上离开,手指上留下来一排泛红的牙印。
  符闻周靠坐在床头,符芸拿消毒水帮他清理了指尖上的伤口。
  两个手指的指尖分别包上了印有凯蒂猫和米老鼠花样的创可贴,瘦削修长的手指搭配上卡通图案显得违和又可爱。
  符芸没忍住笑了一声,抬头发现符闻周也在笑,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满意地盯着自己包扎好的手指,像个小孩子发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
  少年生的本就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让人着迷。
  接下来的符闻周更乖了,符芸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让他张开嘴他就乖乖照做,一点也没有反抗。
  好在符芸阻止得及时,舌根上的缝合线没有裂开,伤口处有些肿,因为符闻周刚刚剧烈的动作,溢出了些血迹。
  符闻周跪坐在床上,乖巧地张口伸着舌头,符芸站在床边,低头给他处理伤口。
  她一只手拿棉签蘸着盐水蘸掉了上面氤氲着的血迹,又抹上了些医生开的药粉,伤口看起来才不那么狰狞。
  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的手腕搭在符闻周的肩上,保证他不会乱动,手像是在撸猫一样轻轻抚摸着后颈安抚他。
  一番折腾下来,符芸有些疲惫,估计药效上来了,符闻周也显得昏昏欲睡,帮他盖好被子,看着少年的眼眸渐渐合拢,符芸悄悄带上了房门。
  晚安,符闻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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