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从沈娜手里接过礼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涛妈妈也猜到了这位美女的身份，眼珠一转，冲一脸尴尬的林宁笑道：“闺女你别介意，我们家老陈最近成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还陈家、林家，入戏太深了，我们‘陈家’就三口人，来来，进屋，进屋。”
林宁多聪明，一听陈恪这话，就知道上一辈两家或有什么过节，自己不明就里，今天贸然来访，极有可能会加深误解。
林宁索性借坡下驴，让陈涛把东西放在花墙上：“阿姨，我们今天就路过，没别的意思，我待会儿市里还有个会，就不多打扰啦——叔叔再见！”
冲屋里喊了一声之后，林宁和陈涛妈妈告别、上车，和陈涛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村口超市等你。”
陈涛点头。
“哎哎，这闺女，着啥急，进屋喝点水嘛——下回过来，阿姨给你包饺子啊！”陈涛妈妈跟着奥迪车送出院子。
车窗摇下，林宁探出头，笑嘻嘻道：“妈！我爱吃素三鲜馅儿的！”
“好！记着啦！那丫头，道上慢点开！”陈涛妈妈挥手送别。
奥迪车拐走后，陈涛妈妈一边往回走，一边掰着自己手指头叨咕：“素！三！鲜！素三鲜，素三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唉，可别忘了——等会，儿子，刚才那闺女叫我啥？”
“叫你妈啊！”陈涛道，感觉语气不太对劲，又改口，“她管您叫妈呢。”
陈涛妈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温红的脸：“哎妈，这孩子，都还没过门呢就叫妈了，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你也少上点网吧，啥话都学，”陈涛无奈，挽着妈妈的胳膊，“妈，感觉咋样？相中了没？”
“相中了，多好一闺女，不是你同事啊，干啥工作的？挺有钱吧，开四环车呢！”
“啥四环？”
“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
“行了行了，妈你别唱了，你要觉得行，我可打算跟她结婚了，户口本给我。”陈涛伸手就要。
陈涛妈妈偷摸往院子里瞅了瞅：“小点声，你爸好像不太同意呢，然并卵，妈给你做主，你等着，我去给你偷户口本！”
“……然并卵，你都知道？”
“等着，啊！”陈涛妈妈小跑着回去了。
陈涛平时和陈恪的话就少，但他也知道，家里是她妈做主，便不着急，蹲在门口抽烟。
村口那边，奥迪车又倒了回来，露出后半截车屁股，林宁偷眼看着这边。
大概五分钟后，陈涛妈妈溜了出来，从兜里掏出户口本，递给陈涛，眨眨眼：“拿去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这叫‘闪婚’！现在可流行了！”
“谢谢妈。”
“啊，等会！”陈涛妈妈又从怀里掏出一方很旧但很干净的手帕，打开，里面是薄薄一沓崭新的人民币，“这个，给那闺女的改口费！不能让人家白叫一声妈呀！”
“不用吧。”陈涛皱眉，哪有改口费给人五百……哦，数了数，还不是五百，四百块钱！太寒碜了！
“拿着！下回再回来，提前打电话，妈给你们包角瓜鸡蛋馅儿的饺子！”
“不是素三鲜么？”
“你确定？”陈涛妈妈一脸认真地问。
“素！三！鲜！”陈涛掰着妈妈手指头，帮她回忆。
“行行，那就素三鲜，你快回去上班吧！”
“走了！妈！”
“慢点骑！”
“骑啥啊！我坐四环回来的！”陈涛无奈，回头应该带妈妈去市里医院看看，是不是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
陈涛追上奥迪，上车，晃了晃户口本：“搞定。”
林宁抢过户口本，确认似的，认真看了看每一页人口的名字，点头：“娜娜，民政局！”
“这是我妈给你的改口费。”陈涛把手帕递给了林宁。
“哈？还给我钱呢？你妈人太好了！”林宁有点开心，接过手帕，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嫌少啊？嫌少给我，我留着买烟。”陈涛开玩笑道。
“没有，咱妈给的，怎么会呢。”林宁有些木然地说。
“你怎么了？”陈涛察觉到了林宁表情的变化，以林宁的身份和性格，自然和钱多钱少没关系。
顺着林宁视线，陈涛看向手帕上的一个图案，两个刺绣的福娃，下面还绣着两行篆体小字。
“正”由仲父，退而下“维”；
温恭允“恪”，门内怡“怡”。
这是晚清大儒王闿运文章中的四句话。
四句话中，藏着四个人的名字。
陈正、林国维，陈恪、林怡。
陈正和林国维是同辈一代。
陈恪和林怡是第二代。
陈涛是陈恪的儿子，林宁则是林怡的小妹。
“原来如此，”林宁看懂了人物关系，“这么说来，我本该是你小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