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小姨？”陈涛问，“我小姨在市里住，开超市的。”
林宁盯着陈涛清澈而愚蠢的表情，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没事，那有空去看看你小姨。”林宁随口道。
车回市区，直奔民政局。
结婚登记的流程很简单，户口本、身份证，民政局系统查验一下，确定俩人都是未婚，再拍个照片，不到十分钟就完事。
等一对新人出了民政局，身后的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
“女的比男的大六岁啊，也是少见。”
“现在的大龄剩女，都喜欢小鲜肉。”
“看那美女有点眼熟呢。”
“嗯，她工作单位填得是市政府，我记得上回市局赵局长来咱单位调研，她也跟着，长得挺好看，对她印象很深。”
“你记错了吧，不是跟着赵局长，她好像也是个领导，比赵局还大呢，我看赵局都让她走在前面？”
“她才三十四，又是个女的，能有多大官？还比赵局大，难不成她是副市长？”
“你还别说，我真听说咱们有个美女副市长，哎呀，好像就是姓林！”
“是吗？我查查……妈呀，还真叫林宁，你们看这照片，这不就是她嘛！”
“天，真是副市长啊！”
“副市长来咱这儿结婚，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跟市局报告一下？”
“应该报告吧，这属于领导个人事项，都得向组织汇报的！”
“那她老公是谁啊！”
“工作单位是市商务局，至少也得是个副局长吧！”
众人商议后，赶紧给市民政局打电话，市民政局办公室听到消息，又立即向主管婚姻登记的副局长汇报，副局长又马上向赵局长汇报。
在此过程中，“美女副市长林宁和市商务局的副局长结婚了，女方比男方大六岁”这条未经证实的消息，开始流传于各个微信群。
临海市不大，官场关系盘根错节，信息，尤其是这么劲爆的八卦信息，流动的非常快。
等到沈娜送林宁回市政府，又送陈涛到商务局这短短半小时之内，全市机关干部，基本都知道了这条“绯闻”。
陈涛回到办公室，跟自己的科长刘静道歉：“对不起，刘姐，早上家里有点事，来晚了，忘跟您请假了。”
刘静根本不在意迟不迟到的事情，神秘兮兮地跟陈涛说：“涛啊，听说了吗？分管咱们单位的副市长林宁结婚了，老公居然咱们局的副局长！”
“……不知道。”陈涛黑着脸，是谁走漏了风声，而且，走漏的这么离谱，当事人都搞错了。
“你啥都不知道。”刘静笑着嗔怪，虽然同在一个科，但俩人平时除了工作，基本没啥交集，在刘静印象中，陈涛是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
办公室电话铃响了，人事科通知，上午10点五楼大会议室召开全体干部大会。
刘静问啥事儿，人事科说，组织部来人了，要求市商务局推荐一名干部，到市政府秘书科任副科长。
“啊？这么突然，有意向人选吗？”
人事科说没有，局里也是刚刚接到通知。
挂了电话，刘静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可能的人选。
从市局到市政府秘书科，算是重用，属于“从外往里”、“从下到上”，基本都是平调，从副科调任副科。
有时候，甚至是外面的正科级干部，调到市政府担任副科职务，后面加个括号（正科级）。
所以刘静在盘算的时候，把局里的四个副科级干部，连同两个比较年轻、有前途的正科级干部，都算在内。
像陈涛这种科员，局里一共有七八个，刘静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虽然他们也符合提拔条件——这属于“合法，但不合理”。
陈涛一听说市政府秘书科，联想昨天沈娜在车里跟他讲的“恭喜你提拔副科”的话，猜到了大概，但也没吱声。
10点整，市商务局全体干部大会在会议室召开。
吴浩然局长亲自主持会议，左手边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四科科长，右手边是市政府秘书科科长，还有个组织部的工作人员。
首先，市政府秘书科科长说明此次选拔干部的目的和必要性，并表明，从市商务局选拔干部，是对市商务局全体同志在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工作的高度认可。
接下来，市委组织部科长宣读了拟提拔人选的条件，都是《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里的原文套话，没有任何的指向性。
大家都在等待最后吴局长的、带有强烈指向性和暗示性的发言。
按照惯例，从局长的话里，同志们就能分析出，应该推荐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