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周允看到“特别需要”四个字和那个突兀的感叹号时，回信息的手都差点握不住手机。他唯一庆幸的是文字不带情绪，不然许言立刻就能从他的回复中听出来他现在有多丢人。犹豫再三，周允斟酌半天还是只能回三个字：怎么了？
　　然后他的目光就像黏在了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上，迟迟无法挪开。“对方输入”的时间不短，许言似乎在打很长的一段话，而拖得越久，周允越是忍不住好奇。他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后悔了？先向我道歉，再解释原因，接着问我愿不愿意复合？
　　其实根本不需要解释，周允想，我这么了解她，怎么会需要她道歉呢，她只要愿意说出来，我肯定都接受。
　　“潘睿出事那天的代驾是个女的，我需要尽快拿到滨河别苑的小区监控，确认她的体貌特征。另外，两年前的‘私密照风波’，我想调取案件记录，沈静乔又开始蹲人了，我怀疑那件事的参与者不止何俊杰、金昊和潘睿。如果还有第四个人，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害者。”
　　许言最终发来一百多字的信息，竟然没有一个字跟周允的感情有关。
　　-我最早周六晚上到。
　　周允回，随即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工作重要、查案重要、为人民服务重要。儿女私情算个屁啊，他想。
被发现了。
　　后视镜里，街对面的车已经停了一个多小时，司机始终没下车。街上人来人往，唯独这辆车纹丝不动，除了地点不同，其他情节和许耀之前在监控视频里看过的几乎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亲身参与，比看监控时还煎熬。
　　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许耀仍然没机会吃饭。早上出门时带的两根香蕉一点儿不顶事儿，现在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不敢离车一步。一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去街边小店吃点东西，但怕暴露；或者点个外卖？又怕一会儿沈静乔的车都动了他外卖还没送到。
　　后视镜能看的画面有限，但沈静乔停了多久，许耀就看了多久。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区出入口；看到她准备得很充分，车里有吃有喝。许耀饿得肚子直叫，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要不发个信息问问她吃啥呢？嘎嘎香，看得人忍不住想笑，仿佛围观了一场吃播。
　　不对，应该严肃一点的。许耀在后视镜里瞥见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时，猛地收起笑容，暗暗提醒自己——他是在盯梢，不是在暗恋。
　　就在许耀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时，后视镜中的沈静乔突然放下手中食物，敷衍地擦擦嘴，目光转向某个方向。她的神情一变，许耀立刻警觉起来。他想顺着沈静乔的视线找出目标，但两人终究隔着一段距离，再加上天又下着雨，路人撑着的雨伞和车辆的雨刷交织成一片，遮挡了他的视线。许耀无法确认沈静乔到底在看谁。
　　几分钟后，沈静乔的车缓缓启动。
　　还好许耀仿佛早有预感似的，提前将驾驶座调低，当沈静乔的车缓缓从他面前驶过时，他迅速放平座椅，整个人瞬间“躺倒”，等到确认她已经驶远，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跟上。启动车辆时，许耀不忘给许言发条语音：“沈静乔的车动了，暂时不知道她要去哪儿，我跟着看看，有新情况再跟你说。”
　　即使不确定沈静乔能不能发现自己，许耀仍然谨记“做戏要做全套”。肾上腺素飙升的这一刻许耀好像突然明白了许言为什么会热衷当警察——这种紧张感和未知的刺激，的确让人上瘾。